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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望這個詞彙顧正明和他說過很多次。
考試成績不如哥哥時說過，哥哥去世時說過，努力參加競賽但偶爾拿到銀獎和銅獎時說過，沒有按照他的想法高中就去國外讀書時說過，似乎他的人生毫無亮點和光彩可言，全部浸泡在晦暗之中。
於是，似乎是出於內心深處的惡意，他回答，「這不是隱瞞，這是我們的事情，我們能選擇該和你們說什麼，不和你們說什麼。」
然後被父親用厚厚的書籍砸了過來，書籍封面是硬殼的，書脊堅硬，從他額角擦過，火辣辣的疼。
但他心底卻是暢快的，好像，父親打他，比用言語指責他更讓他覺得容易接受。
語言是冰冷不見血的刀，一次次割在他心上，他沒辦法向人訴說，但身體上的傷害可以被人看到，就好比他今天額頭上的傷，季晚藍當時雖然生氣，但眼裡流露的更多是擔憂。
讓他覺得傷痛也是甜蜜的。
有時候他想，他脫離出原來的家庭，和季晚藍組建新的家庭算不算是一種擺脫童年陰影的方法，因為他迫切地想要向父親證明，證明自己即便承擔起丈夫和父親的責任也能比他做得更好。
但現在他的想法又改變了，他組建新的家庭，和季晚藍互相喜歡，產生愛意，並不是為了要證明什麼，喜歡和愛她，對他就像是吃飯喝水這樣的小事，不是用來炫耀的。而的確，在承擔丈夫和父親這兩個頭銜的責任上，他做的還不夠好。
另一方面，他知道，自己享受了顧這個姓氏給自己帶來的好處就必然要承受一些不算壞處的事情，被父親責罵這樣的事情說出來實在讓他覺得矯情，季晚藍如果想知道，他可以說，但也得他冷靜下來後再說。
在情感最高和最低閥值上說出來的話都會很傷人的。
所以，對季晚藍告白那天他的心情異常激動，又異常平靜，似乎找到了最恰當的情感宣洩方式，然後一字一句將真心話說出來。
幸運的是，季晚藍接受了他的告白，不幸的是，季晚藍沒對他告白。
但好在他足夠耐心，可以慢慢等季晚藍回應。
第78章 第 78 章
◎殺青快樂◎
季晚藍最後一場戲份殺青時恰好是小朋友幼兒園放假的日子, 季晚藍提前和葉秀芝那邊打過電話，今天她殺青後去接小朋友放學再送去他們那裡，順帶留下一起吃頓飯。
葉秀芝電話里的聲音都透著開心, 「好啊, 晚藍, 告訴我哼哼喜歡吃什麼, 我只知道你和沉書愛吃什麼，哼哼還不知道呢，這兩天他偶爾給我發消息，我可想見他了。」
季晚藍：「他什麼都吃, 尤其愛吃蔬菜, 您看著方便就行。」
今天是葉秀芝下廚，季晚藍不想提太多要求，據顧沉書所說，葉秀芝做飯天賦很強, 但是因為害怕油煙對皮膚的傷害，所以很少下廚。
葉秀芝連聲說好, 掛了電話。
季晚藍放下手機，從保姆車上下來，往影棚方向走, 路上遇見周曼玲, 周曼玲一周前就殺青了, 但她有場需要補拍的戲份, 這才重新回到這裡。
兩人一同在走廊上走, 誰都沒有開口。
上次聚餐的事情發生後, 周曼玲就安靜了許多, 不再以貶低她, 挖苦她為樂，總是坐在角落看自己的劇本，看著看著就發呆，好幾次季晚藍都發現周曼玲在偷看她，搞得季晚藍都想問她一句是不是暗戀她。
兩人化妝間不在一個房間，走廊轉角，周曼玲叫住她，「季晚藍。」
季晚藍轉身，面色平淡，等她開口。
周曼玲垂在身側的手不自覺握拳：「這部戲應該是我最後一部戲了，我決定退出演藝圈。」
季晚藍點頭，神情變化不大：「恭喜。」
周曼玲之前最討厭季晚藍這種表情，但現在卻又很喜歡，因為只有季晚藍不管她做了什麼，都是這樣一幅表情，不是看不起，也不是鄙睨，就是單純不在乎她。
周曼玲緊了緊牙根，強迫自己把話說出來，「……上次聚餐的事情，……這是給你的謝禮。」
說著，周曼玲將一個深紅色的盒子扔給了她。
季晚藍接住，還沒來得及拒絕，周曼玲就飛快轉身離開，好似季晚藍是什麼洪水猛獸。
季晚藍打開盒子，裡面是一條鑲嵌著藍色鑽石的項鍊，細細的銀色鏈條如同湖面般波光粼粼，項鍊的品牌是之前季晚藍代言過的一個平價珠寶品牌，價格不算貴。
季晚藍將盒子塞進包里，邁步往前，走廊挑高的玻璃窗灑下縷縷晨光，溫柔地籠在季晚藍身上，給她整個人鍍上了一層金色光芒，季晚藍步伐邁得大，微卷的髮絲飄起來，她目不斜視，仍舊是那副什麼都不在乎的模樣。
周曼鈴沒走遠，她在轉角看著季晚藍背影，有些羨慕地笑了，但笑著笑著，眼眶就紅了起來。
她擦掉眼淚，走進自己的化妝間。
拍攝場地一切就位，隨著導演的一聲「action！」，季晚藍最後一場殺青戲開拍。
現在拍的是劇情進行到三分之二，女主林霜發覺自己愛上秦錚之後內心的糾結和猶疑。
兩道身影從法院走出來，林霜打著遮陽傘，陰影覆蓋住她那張柔美清冷的臉，在過分濃郁的黑色傘內襯布的對比下，顯得她膚色過分蒼白陰鬱。
秦錚目光停留在她臉上，眉頭微蹙：「你，……在想剛剛的判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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