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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沉書微微嘆口氣，抱著小朋友站在樓梯口等季晚藍，方才他找衣服時順手將走廊那灘嘔吐物簡單處理了一下，此刻走廊散發著淡淡消毒水和葡萄的香氣。
小朋友腦袋埋在顧沉書懷裡，眼睛迷濛蒙看著季晚藍房間的方向，小聲和顧沉書說話，「爸爸，我好開心啊。」
「生病了還開心？」
「因為生病的時候爸爸媽媽都陪在我身邊……」
顧沉書大掌拂過小朋友的額頭，將額前小捲毛撩上去，聲音有些低：「嗯。」
季晚藍很快就出來了，手裡還拿著一件棕色針織外套，看到等在樓梯口的兩人，語氣也帶了幾分焦急：「不是讓你們樓下等我嗎？」
顧沉書不急不躁地安慰季晚藍：「沒事，我們走吧。」
照舊是顧沉書開車，后座照舊是季晚藍和顧若瀾兩人，但這回，季晚藍難得沒抗拒顧若瀾的親近，把小朋友抱在懷裡，外套蓋在小朋友身上。一邊給他擦汗，一邊低聲詢問他要不要喝水。
小朋友沒什麼力氣，但還是緊緊抓住季晚藍的兩根手指不放，眼角無意識滲出的眼淚將漆黑的睫毛打濕，臉蛋紅的惹眼，然而即便難受成這樣，小朋友也沒有哭鬧，窩在季晚藍懷裡悄無聲息掉眼淚，讓季晚藍看得心疼。
如果說白天裡季晚藍已經體會到小朋友懂事的一面，那麼現在更是。
季晚藍記起自己小時候，白伊琳總是耐心溫柔哄她的模樣，季晚藍當時總覺得全天下的母親都應該和白伊琳一樣，然而換成她當母親，做的居然這麼差勁，季晚眼眶有些紅，她別開眼，去看窗外的風景。
顧沉書無意從後視鏡瞥見季晚藍微微泛著淚光的眼眸，神色有片刻怔愣。
因為提前和付文洲打過電話，三人趕到醫院的時候，一切都已安排好。
兩人直接帶著小朋友去抽血檢查，等檢查結束時，夜幕早已悄然降臨，醫院住院樓靜悄悄的。
付文洲是顧沉書的大學學長，今年二十九，顧沉書畢業後兩人也一直都在聯繫，顧沉書還出額外的工資請他當顧家的私人醫生，定期帶顧父顧母體檢。
顧沉書回國這件事，他也知道，前兩天顧沉書還突然發消息問他顧父顧母的身體檢測報告，此刻顧沉書帶著一位三歲半的小朋友來醫院，他雖然震驚但還是認真帶小朋友做檢查。
檢查結束，季晚藍在病房內陪著小朋友，顧沉書拿著檢查報告來找付文洲。
他將報告遞給付文洲，直接了當詢問：「有住院的必要嗎？」
付文洲接過報告，看了會，推了下鼻樑上的眼鏡：「不用，就是吃多了沒消化又運動，吃撐了而已，打了那針就差不多了。」
顧沉書緊繃的情緒這才鬆懈下來。
付文洲看著電腦，開了一些藥，等待印表機出單子的過程中，付文洲多問了一句：「那個小朋友……」
顧沉書神色平靜：「幫人照顧一段時間而已。」
幫未來的自己照顧。
付文洲不是個喜歡窺探別人隱私的人，更何況小朋友三歲半，顧沉書那時還在忙著學習和工作，再者，如果真的是顧沉書的小孩，那麼他的妻子季小姐應該也不會甘願照顧。
他點點頭，將單子遞給顧沉書，一一囑咐用藥的量：「小朋友吃多了容易積食，天氣馬上變熱也要注意飲食，這幾天清淡飲食就行，至於炸雞和奶茶這種東西，小朋友之前應該是沒吃過，突然吃太多胃部消化功能難免跟不上，很正常。」
「嗯，今天謝謝你了。」
付文洲本來都快下班了，又因為小朋友的事情多拖了一會兒，
付文洲笑笑，「我倒是不怕麻煩，畢竟工資擺在那裡。」
知道顧沉書擔心小朋友，兩人也沒有多聊，顧沉書回到病房時，季晚藍正坐在床邊給小朋友擦汗，小朋友打了個屁股針，估計是季晚藍哄了會兒，現在乖乖睡在床上。
「沒什麼大問題，就是今天吃多了，接下來幾天估計得清淡飲食，不過他本身也吃不了辣的。」顧沉書將手中的檢查單放在床頭上，同季晚藍說。
季晚藍目光落在閉眼仍皺著眉的小朋友身上，輕輕握著他的小手，有些自責，「對不起，我不知道他吃炸雞奶茶會肚子不舒服。」
說這句話時季晚藍已經準備好迎接顧沉書的責怪。
顧沉書將病房內的燈調暗，聽到季晚藍這句話動作一頓。
「不是這個原因。」他慢聲解釋：「中午吃完沒有休息多長時間就去玩，出了汗沒來得及擦乾淨，一冷一熱就容易鬧肚子，非要追究起來，我給他脫衣服的時候也沒好好給他擦乾淨背上的汗。」
嚴格來說，顧沉書或許也並不是一個合格的父親，在小朋友穿來的第一晚他甚至將才三歲半的小朋友單獨留在辦公室，後來在手機上刷到那種父母以為小朋友睡著便出門買菜，結果小朋友意外墜樓的新聞嚇得後背全是冷汗。
白天他要工作，總讓吳姨陪著顧若瀾，晚上下班又沒時間給顧若瀾講故事，便總是讓顧若瀾自己看或者用點讀筆。
他只能慶幸自己還好有錢，能用錢來敷衍小朋友，但在給予小朋友陪伴這件事情上，他真的做的不夠好。
照顧小朋友真不是一件容易事情，無論是季晚藍或者是他，都需要好好學習。
他知道季晚藍現在在糾結什麼，季晚藍想和他離婚，季晚藍對他沒感情，所以不願意面對顧若瀾，也不願意面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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