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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軍師,戰場之上刀劍無眼,你需時刻牢記,你只是個軍師。」

  便安生待在帳內,朕有無數驍勇將領、能幹兒郎,卻只有一個扛得起前朝的丞相。

  「我曉得。」傅旻答應。

  「左相,淮南王狼子野心,既他到了南直隸,那便讓他永遠留在南直隸。」

  臥榻之側不容旁人安睡,望左相全力以赴,幫朕博一個海晏河清。

  傅旻點頭,「我記下了。」

  「還有......」陸望安繾綣地吻上傅旻的髮鬢,在他耳畔聞聲道:「師哥,我同星星,一道等你歸家。」

  傅旻就聽不得這句,當即變為主動,雙手虔誠捧住陸望安的臉,狠狠地吻了他,「短則二十日,長不過一個月,我必歸家。」

  陸望安輕喘著氣,笑著送他:「那便這樣說定了。」

  門關上,傅旻走路帶起的風好似還在眼前,人卻確確實實是行遠了。

  日頭高起,丹靈光透過槅窗傾灑了一地,陸望安躺在床上,望了半天,卻望不見一個匆匆離去的身影。

  遺憾不期然泄出,化作了一聲長嘆。

  戰場捷報頻傳,準備不足、因章致芳身故而匆忙起事的陸琰,對上籌謀許久、待君入瓮的陸望安,本已處於下風。

  再加上,當時的幾百萬兩罰銀,加上後來賣掉畫舫的錢,多數被陸望安拿去建設了軍隊,快半年的時間,周繼手上的部隊戰力又增強了許多。

  己方增強,全是削弱對方戰力而出來的錢。

  所以,即使陸琰這些年攢了好些銀子、又在章致芳的引薦下獲得了許多城的支持,即使章致芳走時還專門留下了對付傅旻的法子,但也只是讓陸琰的戰線拉得更長些、拖得更久些,旁的更大用處卻是無了。

  畢竟,章致芳了解傅旻,傅旻又何嘗不了解章致芳?

  那些出自章致芳的計策他瞧得出來,雖確實難破些,卻也不是破不了。

  更何況,彼時淮南一行數月,也足夠傅旻了解陸琰:他的滑不留手,在戰場上確實有點管用,畢竟「以正治國、以奇用兵」,但對上經驗豐富的周繼,就不夠看了。

  總之這一役,贏的肯定的,區別只是多久能贏——

  陸琰強弩之末,卻負隅頑抗,輾轉戰線,拖延時間,在乎的、享受的,不過是當下「義皇帝」之名號。

  等了一輩子,盼了一輩子,自然要過足癮才是。

  這一點,前線的周繼、傅旻看得清,京中的陸望安自然也看得清。

  他如今獨住縑迭院,南直隸捷報已然無法令他扯出丁點笑容,一日日掰著指頭數著,三十日還余幾天。

  這些天養胎穩胎的藥如白水一般往下灌,卻到底壓不住越來越頻繁、越來越持久的腹痛。

  兄長前來看過,說這叫假性宮縮,但……假性宮縮越來越頻繁,真正的宮縮也就不遠了,真宮縮來了,那便就是要分娩了。

  陸望安心裡一日更勝一日焦躁,本來夜間因為頻頻小解就沒法睡個囫圇覺,如此睡眠便更差,人日日憔悴起來。

  沈逸瞧在眼裡,卻也知這是心病,只能在慣常吃的藥里加了些安神的成分,並每日晨晚前去探聽胎相。

  第二十九日的清晨,沈逸晨間又去陸望安房裡,正淨了手準備摸胎,卻被陸望安抬手制止,「兄長,晚間再來吧,我當下精神實在不濟,想歇了。」

  想歇了,也是好事……沈逸便真住了手,正待離開,想到了陸望安的心結,還是囑咐了句:「現今到了臘月,一個月,有三十一天呢。」

  「三十一天啊……」

  待沈逸走後,陸望安抱著發硬的肚子喃喃,「當真不曉得能不能撐到三十一天啊……」

  但是要他一個人被麻沸散藥到全無知覺,然後由著人開膛破肚……

  他真的怕。

  當時答應剖腹,本也是因為師哥親自來勸的,他並非信不過兄長醫術,但恐懼實在難戰勝,他也並非真正信得過剖腹產子,只是信得過師哥,而已。

  若實在不成,當真捱不住了,便還是順生罷。

  陸望安在心裡頭默默想著。

  一日裡腹痛行行停停,陸望安飯都沒吃幾口,但他按照沈逸囑咐過的自己數著呢,還未到分娩的時候。

  但是估計也真扛不了多久了,最遲明日,估計就要……

  算來算去,還是不夠三十一天。

  師哥,你雖未失約,我卻怕要等不住了。

  亥時過,陸望安著薛誠早早熄了燈,預備著以此來避開沈逸的夜間診看。

  傅旻這時已然疾行一個日夜回了京,南直隸餘下的無謂周旋他不想參與了,京中更是要緊,同沈逸一道行到院裡,見正屋燈已熄了,便住了腳。

  沈逸也停下,小聲同傅旻交底:「他這幾日,心情似乎不太好,你回去好生開解開解。」

  「行,我知道了,」傅旻本來打算著髒不髒的,趁人沒睡就先見上一面,如今見人睡了,不如先去洗澡換一身乾淨衣裳再進屋,反正明月夜間少不得要醒幾次。

  沈逸不忍打擾「小別勝新婚」,說了句:「那你去,我先回了,有事再叫我。」而後就離開了院子。

  傅旻去隔壁耳房洗了澡換了衣裳,而後躡手躡腳地進了正屋,正待除了外袍上床,便聽得陸望安出了聲。

  深夜裡,他痛苦的顫聲傳來,似小刀割碎了傅旻的全部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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