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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旻將手頭物件兒都放到一邊,言簡意賅地講述了今日之事,沒有掩飾侍衛身故內情,也沒有略過章琪瘋癲模樣,單只沒有講,清晏殿與綏極殿的香。

  說到章琪時,直面另一人對自己的滔天恨意,哪怕二人下生二十餘年都不曾見過一面,陸望安都淡定異常,雙手交疊在胸前,微仰著下巴看著傅旻開合的唇,臉色淡定似是事不關己。

  但說完會面章致芳時,他卻冷笑了聲,「老狐狸好算計,臨上路都不忘談條件。」

  雖傅旻講得簡單,但也足夠他從隻言片語裡面捋清章致芳的謀算:「用他和章琪兩條賤命,輕輕鬆鬆就化了全族之危,若對上旁人,猜測他也不敢如此兵行險著,便是吃定了你言出必行。」

  要知道,刺殺皇帝,可是誅九族的潑天大禍!

  「上天有好生之德,」傅旻曾經不迷信,但近來卻越來越信鬼神之說,若非實在脫身不得,他都要去祠堂跪祖宗了,「九族何辜?我們想除去的,本就只有章致芳父子,除去便罷了。」

  「師哥,你近來柔軟了許多,」陸望安沒有硬逼著傅旻收回當時的話,他心裡明白著呢,為何上天有好生之德?

  因為他們的星星,如今還未下生。

  「彼時他可能猜到章琪身死,也可能沒猜到。但他這一著給自己留了兩條路,若章琪未死,那他可以以命換命,用自己換了章琪與九族;若章琪已死,那至少保住了九族.......」

  陸望安擰著眉頭思索著,半晌出聲,「不對。以章致芳的為人,一石二鳥為保本,一石一鳥則為虧,他一定還有後著。」

  傅旻今日也想到了,「我看章琪那樣子,瘋癲偏執,雖面上看著與章致芳絲毫不同,但與其父芯子卻完完全全是一樣的,二人連身將死時的笑容都像極了。養了二十多年的親生子,他該不會猜不到章琪的打算......可能只是不願接受而已。」

  「所以一定還有後手......」陸望安道。

  傅旻今日想自己分析,但腦子裡漿糊一團,身邊事又迫在眉睫,未來得及細思,此刻一經陸望安分析,答案呼之欲出——

  二人齊齊出聲:「淮南!」

  陸望安看著傅旻,輕輕扯了扯嘴角,「師哥,勞煩你明日幫我請周繼將軍來府上一敘。」

  傅旻:「周將軍不是一直鎮守西北?何時入了京?」

  陸望安不瞞他,「在我們從淮南出發之時。十萬大軍駐紮在忻州,若遇詔,一日之內便可抵北直隸。」

  傅旻心裡感覺很複雜,有欣慰,有心疼,也有「怪不得原書里寫他能夠再度登基」的豁然。

  「好,明日一早,我便去,」傅旻轉身去了淨室,洗漱回來,呼一下熄了燈,借著月光將陸望安輕輕往裡挪了挪,「當真該睡了,若晚間想喝水、想方便,便叫醒我,離著生產起碼還有兩個月,請聖上加恩容臣貼身照料。」

  陸望安聽著他這番說辭,在暗夜裡吃吃地笑,然後攥住了傅旻的手,「怕要讓愛卿失望了。大戰或在不日,屆時大將軍周繼掛帥,朕許要任命愛卿為其副將,蓋只因陸琰此人奸猾非常,滿朝文武,唯愛卿最清楚其人。」

  「想也不要想,」傅旻道,「陸琰雖奸猾,但到底現在銀子缺少、隊伍吃緊,且大將軍周繼經驗豐富,對付區區陸琰猶刀切菜耳。」

  陸望安閉上了眼,未置可否。

  「明月,我說真的,」傅旻見他不說話,反急了,支起肘子在昏暗中盯著他看,「你現在的身體情況怕比當真交戰起來的前線還更吃緊,我在你身邊,比去隨軍,要更重要些。」

  陸望安還是不說話。

  「祖宗,你便當是可憐可憐我,我是真的不放心,到時身在前線,少不得要想,我們明月會不會因為怕旁人麻煩而少食膳、少飲水啊,我若在跟前兒,便就能盯著他用膳用藥,催著他喝水,幫他勤些翻身,替他勤些擦洗.......」

  「好了,我知道了,如何要講得這樣可憐,似乎我少了你便要缺胳膊少腿兒一樣,」陸望安不耐地捂住傅旻的嘴,口不從心,「我會考慮的,快些睡。」

  當日夜至次日晨,陸望安小解了五次,傅旻每次拿來夜壺伸進被子的時候,他一臉羞憤的樣子似是下一刻便要撞死在床梁之上。

  這還只是小解......陸望安絕望地想:不知道大解又當如何了。

  至親至疏夫妻,師哥還是快些往前線去干正事罷!

  傅旻自然是不知道陸望安的這些心思,他幹勁十足,似乎前所未有地感覺到自己有用,伺候著人用完早膳就樂呵呵出了門,循著地址請來了周繼。

  周繼曾與先帝一道打天下,立下了赫赫戰功,這些年一直鎮守關外。他年輕氣盛時冒進過,險些命喪胡地,是先帝帶人去救了他,這份恩情如今順延給了陸望安。

  大晉可用將領無數,但陸望安最信得過的,唯有周繼。

  周繼入傅府,想到傅旻手裡的天子印信,心裡不住地犯嘀咕——來這幹嘛?

  到了庭院、進了內間,這嘀咕聲兒就更大了——左相干嘛呢這是!

  待到坐下,陸望安的聲音從床幃內傳來,他撲騰跪下,心裡倒是不嘀咕了,直接被震驚到說不出話來:聽聞淮南蠱發病時病症因人而異,總歸是十分見不得人,但陛下竟然到了傅府來養病了,這左相爺到底是得信重成了什麼模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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