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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個月余的肚腹在錦被之下高高隆起,腿腳處竟還高過了腹部,傅旻走到床尾摸了摸,原是他腳底下墊了帛枕,抬高了腿腳,想來該是保胎的一種法子。

  「明月,」傅旻開口就帶上了哭腔,「你在此地好好的,兩位母親都已經到了,我需要出去辦些事,儘量早些回來,讓你能睜眼就瞧見我。」

  朱門再開、再閉,傅旻出去,薛誠又進。

  雪地茫茫,情報司眾人開始在京城大小街巷裡奔走,浥水的沉鴉鳥高飛上千家萬戶枝頭,一行人打馬自傅府而出,漸漸消失在長街盡頭。

  如有神人指引一般,大隊人馬派出不足兩個時辰,便在京郊一處別苑裡見到了章琪。

  這處別苑裝點得甚至比京中最好地界兒的章府還更精緻、華美,桌上擺著的瓶子都是前朝名窯出品,堂間掛的字畫也是本朝大師名作。

  章琪本人更是長了一幅被黃白物滋養成的模樣,雖身形孱弱、臉面蒼白,但是周身衣飾與氣場卻做不得假——

  比如當下,死到臨頭,他還能笑著嗔怪傅旻一句:「怎來得這樣晚?不是給足了線索了?」

  言語間倒顯得比他那老子章致芳還同傅旻更熟些。

  傅旻沒有接這茬,在茶台對面拔劍相向,「你動的手?」

  「粗人,」章琪兩指夾著劍尖撥到一邊,「你來這兒只為了問這句?不止吧。」

  傅旻收了劍,緊緊盯著他看,確實,他還想知道章家一群人到底有多少人盯上了明月?當真是只有這章琪?章致芳當真是完全置身事外?還有遠在淮南的陸琰,他在其中又摻和了多少?

  明月在傅府這些日子,外出的時候都隱藏了身份,幾乎不可能被識破,府上的侍衛排班安排採用了三級統籌——十天一輪,傅旻先完全無規律地排出來班,然後提前兩日將後面的排班安排給到傅九、左穹、齊蒼三人,他們則是在換值的前一個時辰才會開始通知下一輪侍衛到位,各侍衛接到通知的第一時間就上值。

  因著通知有早晚,而通知耗時又遠不需要一個時辰之久,所以不同於旁的巡邏、值守安排,換值的時刻是守衛最薄弱的時間,在府上,換值的時間恰恰是守衛最嚴密的時刻,力量最強可達平時兩倍,平時就夠難擊破了,換值則更難。

  成果也頗顯著:這麼些天,值守從未出過任何事。

  所以章琪只能挑陸望安出府的時辰下手,想辨認出來也很簡單——薛誠與小福子都跟著,那便是了。

  他倒不蠢。

  只一點,傅旻想不通:今日他帶走的兄弟自然全是心腹,章琪又是如何將他們收歸自己一方的呢?難不成是在莊子上的時間?

  見傅旻不說話,章琪笑笑,拿竹鑷子夾了公道杯出來,斟了一碗,「上好的大紅袍,嘗嘗。」

  傅旻伸手將杯子推遠了幾分,這章琪連笑里都帶著鬼點子,真飲了這杯茶,能不能活著出去都不好說。

  「無趣,實在無趣,同章致芳一樣無趣,也無怪你倆能不著痕跡地打擂台這樣久,卻原在根子上就是一路人,這茶沒毒,真要用毒,誰下在吃食里呀?」章琪嬉皮笑臉,「算了,便算是提前再多飲一杯。」

  說著,他夾起公道杯,與自己的主人杯「噔」一下碰杯,而後飲盡了主人杯里的,將公道杯里的茶全數潑在了地上。

  傅旻:「......」

  雖然自己此行,確實沒打算讓章琪活著走出宅子,但他此舉......實在太瘋癲了些。

  「也不耽誤時間了,」章琪打了個噴嚏,撿了塊錦帕擦了擦,隨手擲在一邊,「便與你直說,省的誤了我的時辰。」

  他當今是真的厭惡了這副破敗的身子,今日不過是打雪地里稍走了兩步,風寒便就找到了身上來,身上已經發起了熱,但這樣的熱度都不足夠讓蒼白的臉生出一絲紅潤來。

  無趣,活著當真是無趣極了。

  「先說好,我不是什麼坦蕩人,平日裡栽贓陷害的事兒也沒少做,但今日這事兒還真跟章致芳無關,策劃、實施全是我一人所為,」章琪撈了個手爐過來,悠悠揣在懷裡,「你雖無趣,但在布防之上確實是個人才,能從你眼皮子底下鬧這一出,算成了件大事兒,我可不許旁人邀功。」

  傅旻:「不是說趕時辰?如何還這樣囉嗦?」

  「見你生得俊俏,想同你多講幾句不成?」章琪從一旁紅泥爐子上又拿了幾顆烤熟的板栗,慢吞吞剝著,「你該想到我為何恨陸望安了,若寧氏不曾因撞破其父懷孕而被囚禁西苑,也不會引得章致芳前去,兩人無恥一宿,若無此事,便就不會有我了。我是真厭倦活在這世上,這樣的一幅破敗身子,但凡是個有腦子的人,也不愛活。冤有頭、債有主,算來算去,陸望安就是那個頭,我就是那個主。」

  「你能不能正常一點?關他何事?」傅旻皺眉。

  「嘖,你可真是護犢子,難怪布防如此緊密。」章琪也不惱,只是將板栗肉往嘴裡塞,邊塞邊繼續說,「自然不止他一人啊。寧氏有錯,所以我出生奪走了她性命,抵了債去;章致芳到底是真金白銀地養了我這樣多年,讓我有時辰找陸望安報仇,也算功過相抵,算來算去,可不就只剩陸望安了嗎?」

  傅旻好生無語,從前看書只知道有個反派右相、反派藩王,作者怎麼沒有對章琪這個邊台著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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