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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娘聽見從屋裡探出頭來，看見是施青越後急忙跑出來迎他。
「叔娘。」
「哎喲，二娃回來了。」
「哎，叔怎麼樣了？前兩天跟我打電話咳成那樣，到底去了醫院沒去啊？」
「你先坐，我去叫他。」
才坐下沒兩分鐘，那個據說生病了的叔叔從內間黑著臉出來了。
「你還知道回來！」
這怒髮衝冠的樣子怎麼也不像是生病了。
「叔，你不是病了嗎？」
叔叔氣得眼睛都瞪圓了，「我要是不病你是不是就不回來了？」
「也不是這個意思……」
叔叔上上下下審視他，再看到地上那堆東西，更是來了一肚子的火，他背著手在施青越跟前走來走去。
「你小兒現在掙錢了？」
「是掙了點。」
「哼，」叔叔冷哼著，「那可不是掙了點，看這東西就不是什麼便宜貨。」
施青越想說，這是他師父給買的，已經是他師父買的最低檔的東西了。
「這…這是孝敬你們的。」
叔叔臉色還是很臭，一把子坐下來盯著施青越的眼睛，「二娃，你老實回答我，你到底在做什麼工作？」
施青越心虛了，「保安。」
一巴掌猛地拍在施青越後背，叔叔臉色都漲紅了，聲音都大了不少，「你到現在還在騙我！」
「那誰家的兒子可在別的地方看見你了，看你背著桃木劍手上還拿著符紙，你敢說不是？」
施青越後背火辣辣的，對上叔叔滿是怒氣的臉，他垂下頭，「我在做道士。」
「二娃！你說說你，一個金融畢業的大學生，當初你說做保安我就已經很生氣了，現在你居然還做起了道士，你這不是壞了良心嗎！」
施青越沉默，叔叔一家厚道善良，他父母故去後也沒有霸占他家田宅，對他也不錯。
只是他們對自己寄予厚望，認為他上了大學就該去寫字樓去考編進國企，再不濟也該是個公司職員。
而不是保安，更不是做道士。
「叔，我沒騙人，我到現在也沒有騙過任何人的錢。」
「那道士就是坑蒙拐騙！你上了那麼多年學都學到狗肚子裡去了？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鬼，你別再給我去騙人了！這是喪良心的事，你讓我怎麼跟我哥嫂交待！」
施青越深感無力，道士這個行業確實大多數都是騙子，而且百分之九十的人壓根不信鬼神之說，在所有人看來，做道士就是做騙子。
他不知道該怎麼跟叔叔解釋，記得當初他捧著一本關於鬼神的道書在看，叔叔就特別提醒他還是要相信科學。
如今自己真的做了這一行，他叔叔不氣壞才有鬼了。
「叔，我沒騙人。」
「沒騙人也不行！你現在就給我待在家裡，我聽說明年有公務員招錄，你就在家給我好好看書，明年去考個公務員。」
「叔，我自己的路我自己走，我是一定要做這個道士的。」
「你連我的話都不聽了是不是？」
施青越心臟鈍痛，他不想忤逆叔叔，可他也不想被人安排那種按部就班的生活，他真的喜歡做道士。
「叔，對不起。」
眼看著叔叔身子一下子佝僂下來，施青越眼眶發澀，想再說些什麼已然張不了口。
第526章 做自己就好
叔叔家的氣氛持續低迷，吃晚飯的時候誰也沒說話，只有筷子觸碰碗壁的聲音。
施青越回到自己的家，回到自己的房間，沒有塵封已久的霉味兒，被褥也乾乾淨淨還有曬過太陽的味道。
想來是叔叔一家常來打掃衛生，家裡整潔乾淨，一點也沒看出是沒人住的房子。
他有個小書架，書架上他收藏的那些鬼怪之談還整齊地碼在書架上。
施青越翻來覆去睡不著，他太理解叔叔的暴怒了，叔叔善良樸實了一輩子，一輩子都待在這個窮鄉僻壤的鄉村里，一心盼著子輩能有好出息走出鄉村，尤其他父母還故去了，叔叔更希望他能出人頭地。
道士這門行業確實褒貶不一，信的人當然虔誠跪拜，不信的人張口閉口就是江湖騙子。
他無法解釋他是怎樣拜入了蘇妧門下，又是怎樣獲得了真實的本事，不信的人始終都會覺得你就是在使用障眼法騙人。
叔叔是善良的，當然見不得他走了邪門歪道，哪怕窮困潦倒也不願意他去騙人。
他懂，他都懂。
可是他真的很喜歡現在的職業，很多不為人知的事情他可以知曉，有些冤屈他可以幫忙洗刷。
他覺得他是在捉鬼伏魔，他叔叔覺得他在騙人。
都有自己的道理，都有自己的見解。
但無疑都是善良的樸實的。
他不是不知道下午碰上的那些村民背後說他什麼，說他是沒有父母教養的孩子，所以出了社會學壞了。
也有人在背後嘲笑他，說他好歹也是大學出來的，居然還會去做這種事，真是狗屁不如。
回來前他不是沒有想過這些問題，他從來不認為自己不主動聯繫家裡人就沒人知道他到底在做什麼，他們做這行的就是東奔西走的，難免會見到同鄉，同鄉傳揚出去，十里八鄉都會知道老施家有那麼個不成氣候的騙子道士。
他以為他會無所謂，但真正實際聽見這些打小就認識的叔嬸伯母什麼的說這樣子挖苦嘲諷的話，他心裡真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