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頁
這間木屋應該是新騰出來的,平日裡無人居住,除了一張簡陋的木床和一套桌椅外別無他物。
但屋裡收拾得很乾淨,怕他不舒服,息壤下還墊著床褥,桌上擺著一個用過的草簍和小藥鋤。
戚慈的目光打量了一圈,最後落在旁邊的女子身上。霍忍冬沒醒,應該是累壞了,靠著牆壁睡得很熟。她衣袖、衣擺處都有泥土的痕跡,髮髻有些凌亂,連臉頰上都有灰蹭到。
不太強烈的陽光,將霍忍冬映的容顏靈秀,也襯得那雙手上的傷勢格外滲人。
戚慈蹲下身,眉心微蹙、眸色深沉。
他緩緩伸手,想要去觸碰那雙布滿傷痕的小手,又不敢用力,唯恐把她驚醒了。
這時屋外有村民經過,嘖嘖出聲:「也是奇了,這位姑娘竟然日日去挖息壤,她好像根本不知道累的,我下地幹活都沒這麼拼。」
「別說,光這份用心,我猜她和那位真君的關係就不簡單,尋常夫婦都沒有如此情分。」
「老兄,我敢說他倆絕不是夫婦,哪有妻子叫相公是叫公子的……」
村民們聲音極低,也只是隨口聊聊罷了。但戚慈五感敏銳,作為修士,他自然是什麼都聽見了。
他垂著頭看不清表情,只是微微上前,展開雙臂輕輕攬住霍忍冬的背脊,另一隻手抄過她膝彎,輕輕鬆鬆將人橫抱了起來。
霍忍冬躺在男子寬闊結實的胸膛里,顯得更瘦弱嬌小。但因為感受到熱源,她下意識動了動,腦袋在他頸窩裡磨蹭,往舒服的地方靠過去。
胸膛觸碰到柔軟,戚慈周身一僵,他感受到懷裡人清淺溫熱的呼吸,毛茸茸的發頂在他脖頸處磨蹭,有些癢。
最要命的是那股女子自帶的馨香,一個勁的往他鼻腔里鑽。
他用下頜蹭了蹭霍忍冬的發頂,然後就感受到旁邊傳來一陣猛烈的視線。
蹲在角落裡嘶啞咧嘴的四象闊耳狐幾乎炸毛,小傢伙好像在說:快把我主人放下來!
戚慈沒有理會這隻小狐狸,只是對著屋內唯一的木床彈指一揮,上面一層息壤就撲簌簌飛了起來,捲成一個土堆。
戚慈把霍忍冬放在乾淨的床褥上,又從儲物袋裡拿出被子給她蓋上。
做完這一切,她竟然還沉沉睡著,一點要醒來的跡象都沒有,小臉還主動外被子裡埋了埋。
小狐狸拖著一條殘疾後腿爬上床,主動窩在床尾團成一個球給主人取暖。
屋子裡安安靜靜的,太陽將人影投射在牆面上。兩人的影子挨得越來越近。
戚慈彎下腰,兩手撐在她枕邊,居高臨下看著她的睡顏。
看了許久,他伸手以指腹輕輕擦了擦她臉上的灰土痕跡,直到那張小臉重新恢復白皙乾淨。
*
這一覺睡得太舒服了,霍忍冬在被窩裡伸了伸腿,感覺酸痛的身體得到了極大緩解。
聽見阿狸的叫聲,她猛地驚醒,然後赫然發現自己的雙手被繃帶包成了個粽子。
外頭天色已黑,有人趁著她睡著處理了傷勢。
這時屋門從外面推開,戚慈走了進來。
霍忍冬忙跳下床:「公子你什麼時候醒來的?障毒解的如何?身體還好嗎?你怎麼沒有在息壤上躺著啊,村長說就算有息壤相助,你也得過一個月才能痊癒呢。」
戚慈雙手抱胸,一頭白髮用飛虹束在腦後,他恢復了平日裡的不羈模樣,眸色含笑:「你一下子問那麼多,我要先回答哪一個?」
霍忍冬一愣,她看了看旁邊收起來的息壤土堆,又看了看他,抿著嘴唇不說話。
戚慈眸色一下子柔軟下來,他上前半步,拉近二人的距離,幾乎是在哄了。
「忍冬,你不必如此的。我沒那麼柔弱,燒幾日死不了。倒是你現在手傷成這樣,我很自責。」
霍忍冬別過頭,避開他熾熱的目光,低頭吶吶:「公子於我有大恩,既然我力所能及,幫忙是應該的,公子不必自責。」
大恩?
戚慈沒給她機會繼續說下去,他大掌在她腰上一帶,輕而易舉讓她跌向自己懷中。
霍忍冬一驚,下意識雙手抵住他胸口,兩人貼得極近。
戚慈壓低聲音:「你明知道,我們之間不必談什麼恩情。」
他低頭深深看著她,雙眸清澈,氣正朗清,未帶任何慾念,霍忍冬卻倏地面頰緋紅。
她急急忙忙推開他,後退半步:「我、我采了藥。雖然息壤與聖樹可解障毒,但傷口也要處理包紮的。」
戚慈之前被烈火焚身,痛苦難當,掙紮下舊傷裂開,鮮血都濕了衣襟,把好好一件白衣染得通紅。
但傷口在左肩,上藥自然是要脫衣服的。
霍忍冬走到擺放草簍的位置,假裝去拾掇草藥,實則悄悄深呼吸幾口平復心情,同時壓下臉頰的滾燙和羞澀。
她回頭,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公子脫下衣服吧,該上藥了。」
戚慈兩手抱胸,一雙漆黑鳳眸幽深,直直望著她:「我不脫。」
霍忍冬臉又一下子紅了。
她又沒有別的意思,為何戚慈的話總感覺哪裡奇奇怪怪。
她下意識反問:「為什麼不脫?」
戚慈想也沒想,故意淺笑著說:「因為男女大防啊。」
霍忍冬直接傻了,他倆歷經艱險,對方再怎麼狼狽的模樣都見過了。她生死一線、他障毒發作,有什麼沒見過的,這時候談男女大防是不是太晚了一些?
Tips: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