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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什麼?我又沒死。等我死了,你才能哭。」
「你知道的,這點痛對我來說不算什麼。」
望著面前女子梨花帶雨的面龐,戚慈眼眸深沉。
進村子的時候,村長曾問他為什麼改變主意了。
從前戚慈也知道聖樹也淨化障毒,但他不曾過來治療,因為他沒有想法活。
至於現在嘛……
他忽然不想就這麼輕易死了。
他想長長久久的活下去,陪伴一個人、保護一個人,做她的翅膀,做她的風。
載著她飛得高高的,飛到別人再也觸碰不到的地方。
*
後來幾日,只有每天晚上太陽落山後,戚慈才能離開聖樹腳下,把身體浸入冰冷的泉水降溫,等第二天一早再繼續遭受烈焰焚身之苦。
霍忍冬實在看不下去了,她找到村長:「他還需忍受多久?」
村長坐在老黃牛背上,望著遠處只剩一團火球的人形:「這個距離,他還不曾真正靠近聖樹,周圍純淨之氣不足,解毒大概需要燒一年。」
霍忍冬瞳孔地震。
一年!!!
第47章 天道的寵兒
一年……
霍忍冬身子一歪,膝蓋在地上發出咚的悶哼。
「村長爺爺,求求您想想辦法救救他吧,燒一年戚慈會被折磨死的!」
村長嚇了一跳,他見這姑娘氣質不凡,又是戚慈親自帶來的,應該也是修仙者,誰知說跪就跪。
他連忙把人拉起來:「小姑娘快起來快起來,老朽可受不住啊。辦法嘛理論上不是沒有,只是沒人能做到罷了。」
霍忍冬咬牙忍著眼淚:「求村長爺爺解惑。」
見她情真意切,村長嘆了一口氣,手執旱菸遙遙一指:「你也看見了,真君最多走半里地,他距離聖樹太遠,正氣是不夠燃滅障毒的。」
霍忍冬:「那該如何?」
「姑娘你瞧見聖樹下的黑色泥土了嗎?」
村子田裡的泥土是普通顏色,深棕有些發紅,附近的山林、湖邊都是這樣的土。只有聖樹樹根附近的土地是漆黑的,而且是有些奇異的黑。
在這黑土地上不長雜草,不生蟲豸,不光沒有雜質,連石塊、砂礫都沒有,乾乾淨淨到了極點。
村長幽幽道:「那是息壤,是先天靈物,擁有充沛的土系靈力,可供養聖樹生長。息壤自生自息,你可以看做它是活的、有生命的泥土。」
霍忍冬飛快思考,有了一個驚喜的猜測。
「那是不是說明不靠近聖樹,只要公子能躺在息壤上,就一樣可以淨化障毒!」
村長欣賞地看著她點頭:「話是這麼說沒錯。」
霍忍冬心中千迴百轉,想了想堅定道:「村長爺爺,我去挖息壤。」
老人渾濁的眼眸看著她:「姑娘,老朽之所以說此舉困難,是因為條條件件,都不可行啊……」
「其一,聖樹有靈,我們村民至多行到三分之二處,從沒有人能走到樹下。」
「其二,息壤非尋常泥土,它一旦脫離地面,不過幾日就會喪失效力,變成死物。」
「其三,任何活物只要雙腳踩上息壤,就會不斷下陷,直到身體被徹底吞沒,所以息壤周圍絕無動植物存活,姑娘,它是死亡之土啊……」
隨著老人一字一句,霍忍冬一顆心越來越沉。她攥緊拳頭,紅著眼望著不遠處熊熊燃燒的一團火焰,火中有一個佝僂著腰跪在地上的人影。
她笑得比哭還要難看。
「村長爺爺,你明知道的,這不是能不能的問題,而是我一定要去。」
她一定要救他,就像他當時奮不顧身救她一樣。
聖樹下,戚慈已經被燒了整整三日。
第一天他還能強打精神和她說兩句話,露出一抹笑容。第二天開始,他胸腔里發出的呼吸聲又沉又快,整個人像從汗水裡撈出來的。
被灼燒的痛苦不是割一劍、砍一刀那樣的,是連綿不斷、忍無可忍。
儘管如此痛苦,每到太陽落山,他還是要強撐著爬回來,一雙眼睛緊緊望著霍忍冬的方向。
哪怕只是交換一個眼神,他疲憊的目光里就有無言的安撫。
他不想叫她擔心。
但誰都知道,這是一場苦熬。
至於戚慈能不能撐到解毒結束,就是未知數了。
霍忍冬和村長說好後,仔細在冷泉里沐浴焚香,洗乾淨身體後換上白衣,赤腳走到紅繩邊。
不遠處是一團火球,火焰裡間或傳出一聲聲壓抑、痛苦的嘶吼聲。
男人宛如困獸。
風吹過,紅繩上的石片撞擊,發出清脆的聲音。
霍忍冬隨意翻開一塊石片,上面刻著「希望爹娘身體健康」,下一塊寫著「希望媳婦順利誕下孩兒。」
霍忍冬忽然眼睛一熱。
她抬頭仰望挺拔的聖樹,人類在天道的造物面前渺小得如同螻蟻。它們巨大、偉岸、聖潔,是常人碰不到的。
聖樹村的村民們全部站在身後默默看著,大人牽著孩童,子女攙扶老人。
霍忍冬轉身,徐徐一禮:「多謝各位鄉親相助。」
然後她毫不猶豫,一腳踏入了紅繩圈內,向著巨大合歡樹的方向走去。
起先兩步,她還能聽見身後人的聲音。
『姑娘不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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