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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撲過來,含著一泡淚拼命去掙霍忍冬手腕上那根繩子。
「阿梨?」
「我阿娘、阿娘就是穿上了這件衣服,被帶走後再也沒有回來。」
阿梨的小臉憋得發皺,眼圈通紅:「我不要姐姐也這樣……」
霍忍冬沉默了。
下一刻,付春華擠開阿梨,用力去摳那個繩結,她甚至上牙去咬。
另一邊,婉柔從炕上掙扎著爬過來,也一樣去解那根捆仙縛。屋子裡其他無法動彈的、格外虛弱的女子也都報以期望的眼神。
她們看著霍忍冬,似乎是看著絕望里的星火,是黎明前的一束光。
*
周彬在門外等了一會,他耐心快耗盡的時候,木門忽然開了。
已經換上新衣服的霍忍冬獨自走了出來。
此刻誰也沒在意為什麼阿梨不在,因為大家都被紅衣女子吸引了。
她此前冷著臉,猶如冰川雪蓮,現在身著紅衣,又熾熱艷麗地像牡丹。
『眾里嫣然通一顧,人間顏色如塵土。』
周彬身後一幫跟班看著她,饞得口水直流。瘦子自己也十分意動,只不過想起家主的吩咐,敲了下小弟的腦袋。
「看夠了沒,家主等著呢,還不快把人送過去!」
「是,大哥。」
霍忍冬面無表情垂著頭,乖巧地跟著他們前進。
也不知是不是諷刺,她總是與紅衣有不解之緣……可至今,她都沒有為自己穿過一次嫁衣。
一群人將她帶至城主府中最恢弘的建築。
這裡應該是被後期修築過的,高聳入雲的閣樓,周圍仙雲飄飄,不時有牽著妖獸的僕人走過。
「進去吧,老實點。」周彬打開閣樓的門,壓低聲音將她推入。
霍忍冬踉蹌了一下,見裡頭已經坐著一個人,心頭一驚,默不吭聲。
那是個鶴髮雞皮的老者,塊塊黢黑的老年斑布滿臉頰,頭髮稀疏灰白,一雙眼眯著,正靜靜瞧她手腕上的捆仙縛。
而在閣樓四壁上,一排排掛滿了樣式奇特的飛劍。件件寶光璀璨、紋理精美。
她的落日劍赫然在其中。
霍忍冬心下激動,卻拼命放緩了呼吸,緩步挪到閣樓正中的蒲團上坐下。
她被打扮一新,穿著紅色的嫁衣坐在臥室里,等待著那個蒼老如樹皮的男人靠近。
第23章 本座要讓她生不如死
周霖咧開嘴笑,露出一口發黃殘缺的爛牙。
他眯著眼注視她,如同欣賞一件精美的瓷器。
「小女娃,你來自何門何派啊?」
他的聲音很緩慢,一個字一個字拖拉著,帶著老年人特有的沙啞音色。
霍忍冬冷冷注視著他,並沒有回答。
周霖也不生氣,他沒有走近,只是盤坐在那裡,像一棵扎入土地多年的老樹根。
明明一切正常,可霍忍冬就是覺得此人渾身古怪。
老頭伸出枯瘦如雞爪的手,抓起案桌上一個紅漆果盤,笑著。
「這裡有蟠桃仙果,這可是好東西啊,吃了以後經脈通暢、靈台開闊,要一顆靈石一顆呢。你想吃嗎?」
樹皮一樣的手、紅漆盤子、水靈靈的仙果粉嫩可愛。
霍忍冬終於知道這種怪異感從何而來了。
周霖雖然是耄耋老人的模樣,但他看她的眼神沒有慈祥,不是長輩看晚輩,而是獵人看網裡的獵物的眼神。
甚至說難聽些,是男人看女人的。
同樣是金丹修士,戚慈宛如少年朝氣蓬勃,他的眼神和他人一樣坦蕩蕩。
但面前這人已經一隻腳踏進了閻王府,他發了瘋一樣採補女人,犯下殺孽,是為了自己修煉。
他雖垂垂老矣,卻不甘心就這麼老去。
霍忍冬強壓下心裡的噁心感,勉強開口,回答了第一個問題。
「我師承天衍宗。」
周霖臉上有一瞬間的驚慌,然後是長久的遲疑。
天衍宗是白玉京第一大宗門,白玉京的地位又相當於修真大陸的皇城,他們周家可以在凡人城池作威作福,卻連這龐然大物的腳趾甲蓋都不敢碰。
周霖寧願當凡間的土皇帝,最厭惡和其他修士比較。
他質疑:「那你怎麼沒穿著天衍宗的道服?」
霍忍冬自然是說謊了。
「我和師父隱姓埋名、外出遊歷,當然要藏匿身份,不可以用大宗弟子招搖過市,引來麻煩。」
周霖歪眉斜眼,面色古怪:「你師父?他是誰?」
霍忍冬毫不猶豫:「慈惠真君。」
半晌的愣神後,周霖哈哈大笑起來,他甚至整個人歪倒在了蒲團上,沙啞的喉嚨宛如破風箱。
到最後,這笑變得悽厲難聽。
「慈惠?天衍宗那位即將墮魔的小師叔?小女娃,你若是誆騙本座,也要挑一個靠譜點的名字!」
周霖笑夠了,嘲諷地看著她,仿佛她已經底牌皆出、沒招數了。
「誰不知道慈惠真君身染障毒自身難保,連門派都留不下。他又個性狂傲,從不收徒。瞧你已骨齡十七八,卻剛剛修仙入門,我看,你頂多是個散修……」
老頭一口氣說了那麼多話也累了,他猛地一陣劇烈咳嗽,直到嘔出一口濃痰,才咧開黃牙笑著看她。
「小女娃,你若收了心好好跟著我,本座便放你一條生路,甚至可以保你順利築基。你若是不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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