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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慈被她的反應驚到,有些尷尬收回手,悶聲:「有指印。」
霍忍冬伸手摸了摸,又把衣領拽得高了些,偏過頭:「沒事的,拿熱水敷一敷就好了。」
瞧女子躲著自己那模樣,戚慈忽然感覺有些氣悶,但又說不上哪裡不對。他煩躁地翻看她摘的那些草藥,原本是打發時間,後來越看眼神越不對。
戚慈從草簍里挑出一株紅色根莖的蘭花科草藥,忽然問:「你知道這是什麼草藥?」
霍忍冬回過頭瞧了瞧:「不知道學名是什麼,藥鋪里俗名鴨舌蘭,一錢銀子收二兩,大夫說可以止血生肌。」
戚慈鳳眸玩味:「五年份以下的是為鴨舌蘭,五年份以上的就可列入靈草行列,更名『金虎蘭』,是最常見的黃階草藥。」
「修真界丹藥、符籙、法寶、靈植皆有天地玄黃四個品階。你這一株金虎蘭,雖只是黃階的最低等草藥,品質卻能當得上天階。」
他說的玄乎,霍忍冬卻不以為意,她用力擰著手帕,隨口道:「或許只是巧合,我自小上山餬口,對草藥最是熟悉,找幾株年份長的不成問題。」
「公子你不知道,我幼年父母早死,就靠上山采這些鴨舌蘭、牛糞草的才能買得起米麵口糧,活著長大呢。」
戚慈語塞:「……」
「你簍里的這些,有三株是靈植,分別是金虎蘭、無恨草、十味子,剩下的那些普通草藥也都成色極佳。」
「若是巧合倒罷了……」
霍忍冬不知道實屬正常,戚慈卻清楚的很。
想要在靈氣稀薄的凡間界找到靈草靈植,還是在如此短的時間、如此小的範圍內,以一個凡人之身來說根本不可能。
「原本以為你只是與木系靈力親和些,如此想來根本不是。」戚慈忽然抬頭,「如此,我們找處宗門,為你測一下靈根吧。」
河邊,霍忍冬回頭,她眸色變了又變,最終才鄭重點頭。
「好。」
戚慈很玩味:「你不是最厭惡修真者,怎麼又變了想法?」
霍忍冬擰乾淨了帕子,用石頭細細砸那些草藥,她面色平靜:「我並非為了長生不老,只是想看看,犧牲那麼多人命換來的修仙道,到底是怎樣一條路。」
「我想改自己的命,也想試著去幫其他人改命。」
一縷汗濕的頭髮貼在她臉頰,荊釵布裙,在河邊卻帶來驚天動地的絕麗。
「靈根雖千里挑一,但也不是那麼稀缺。」戚慈輕笑,「你的資質比起那蠢貨前夫,有過之無不及。他那樣的人都能修煉,沒道理你不可以。」
霍忍冬點點頭,捧著砸好的藥泥過來,用紗布幫他一點點包紮。
戚慈赤著上身坐著,他身體結實、肌理分明,任由女子將傷口層層裹嚴,有的時候略緊些他也一聲沒吭,默默忍耐。
「真的不需要買點外傷藥嗎?」
「你摘的這些就可以。」
霍忍冬看著自己摘的『牛糞草』眉頭緊皺:「可這只是普通草藥,公子的傷太嚴重了。」
戚慈無動於衷,甚至有些嘲諷:「普通草藥或者千金靈丹,對我來說效果都一樣。何必要把珍貴藥物用在將死之人身上呢?」
他的態度如此明顯,她心中有了些猜測:「公子身上的是陳年舊傷嗎?」
「嗯,十年前在黑域邊緣加固封魔印時受的傷,那時力有不逮,吸入了障毒。這種毒藥石無醫,所以我說是浪費。」
戚慈勾了勾唇角,他的臉色還很蒼白,嘴唇卻紅艷如血。
「染了障毒的修士就是魔頭,殺人越貨無惡不做,且毫無理智、情感、人倫可言。」
他記得那一百名墮魔修士里,還曾有一位聲名遠播的,被稱為大賢。結果墮落後披頭散髮、食人飲血,猶如惡鬼,被他利索斬於劍下。
「像你這樣的小女子,一旦落入魔修手裡,可是要被吸乾骨頭的。」戚慈故意嚇唬她,「所以啊,下次遇見我發病,記得跑遠一點,越遠越好。」
霍忍冬把繃帶的尾端打了個蝴蝶結,認真地看著他:「公子並未傷害我,我不怕。」
戚慈嗤笑:「我都不相信自己,你倒是信了?」
「總之,等到我徹底墮落的那一刻,雷刑劍會將我就地正法,絕不傷害任何人。」
他就算死,也要乾乾淨淨的死。絕不會變成不人不鬼的怪物。
霍忍冬靜靜看著他,忽然雙手撐地往前湊:「可是公子,你救我於危難,為何輪到自己時就自暴自棄?」
戚慈呆住:「你……」
「既可以熬過一次,就還可以熬過十次。天南地北名醫無數,一定能找到治療障毒的方法。」
霍忍冬的眼眸亮晶晶的,比天上的星子還美,被這樣的眼睛注視著,心冷如戚慈也說不出什麼辯駁的話來。
「方才公子忽然放手了,是為何?」
戚慈回憶了會,試探道:「……好像是被你的青霄玉燙了一下。」
霍忍冬連忙把脖頸上的暖玉取出來:「燙了一下?可玉並不燙,具體是什麼感覺?」
女子眼中一片殷殷期待。
戚慈的拳頭握緊又鬆開,他看著眼前放大的美人面,半晌沒反應過來。
「就像在混沌的時候,傳來當頭一棒。」
霍忍冬猜測青霄玉有特殊功用,可以令戚慈在發病時保持理智。或許是終於找到了報答恩人的方法,每隔一段時間,她就會過來用青霄玉試探,一路也十分積極地為他采解毒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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