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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止還是公職人員,又是原則性很強的性格,不會真的鐵面無私把他給抓去拘禁吧。
沒想到,秦止的臉色反而緩和下來,甚至輕輕笑了笑:「原來是這樣,那就好。」
「啊?那就好?」
秦止:「這幾天,我也覺得不太對勁,甚至覺得周圍的一切都是虛假的。直到今天在公交車站看到你的時候,才有了真實感。」
他停頓一下:「巍嵬縣不對勁,但此時沒有切實證據,你按自己的想法做就好。」
秦止起身,走過來在薛硯舟的頭髮上揉了一把:「不用擔心,闖了什麼禍的話,有我在。」
這是從小到大,薛硯舟無論做任何事情,秦止都會說的一句話。他笑了一聲,調侃道:「那早戀也行?」
沒想到,秦止頓時又嚴肅起來:「早戀不行。好了,我還有工作,先走了。」
「嗯,秦止哥再見。」
等秦止離開之後,薛硯舟也沒什麼睡意,索性在家開始翻箱
倒櫃。從小到大,他都是個好孩子,循規蹈矩,不會做什麼出格的事情。
翻母親房間這種事情,更加不會做。
但今天過後,事情變得有些不一樣了。薛硯舟發現,自己似乎從來沒有聽說過父親的消息。
無論是從前住在大院中,還是在學校里,似乎都默認他的家長只有母親。
薛硯舟轉了轉主臥的門把手,果然反鎖了。他卻一點也不覺得可惜,而是在工具箱裡翻出了根鐵絲。
鐵絲捅入鎖孔,上下動了動,咔擦一聲。
門開了。
薛硯舟也傻了。
他幹了什麼?他一個品學兼優的好學生,怎麼會幹這種事情,還如此熟練。
薛硯舟站在門口,只猶豫了三秒鐘,便決定走進去。反正秦止也說了,按自己的想法來,萬事有他。
母親的房間很整潔,靠窗的地方放著一張書桌。黃色木製書桌,上面有一塊和書桌差不多大小的玻璃。玻璃下壓著各種各樣的照片。
薛硯舟來了興趣,他記得自己小時候的照片都是母親收著。然而,走過去,打開檯燈,看清楚壓在玻璃下的照片後,他卻背脊發涼。
的確是記憶中小時候的照片,可是每一張照片,裡面的人臉上都是一團模糊。似乎是因為磨損,讓五官看不清楚。
可不知為何,薛硯舟覺得,這些照片從洗出來的那刻起,就沒有五官。
左手邊第一張,是他百日的時候,父母和他的合照。對哦,他是有父親的,可什麼時候又沒有了呢?
薛硯舟想不起來,他坐了下來,仔細觀察那些詭異的照片。從被磨損的部分看起來,一家人很幸福,他們都在笑。
第二張,是三歲的薛硯舟和十歲秦止的合照,兩人也看著鏡頭在笑。可薛硯舟覺得,那不是他們。
一張張看完之後,薛硯舟只覺得心底生出一股恐懼感來,不久之前自己還深信不疑的記憶。
此刻卻變得無比陌生,每一張照片都不像是他拍的。
如果不是,那照片上的人是誰,而他薛硯舟又是誰。
薛硯舟閉上眼睛,深呼吸幾口,正準備拉開書桌的抽屜。
嘟嘟嘟——嘟嘟嘟——
客廳的電話響了起來。
突如其來的刺耳聲音,讓薛硯舟一抖,差點沒把桌上的水杯給撞到地上去。他起身的時候,看到此時的時間,已經是早上五點半。
還好,電話響了起來。這個時間已經是母親下班的時間,要不是有電話打斷,那不得被人贓俱獲。
他起身,掩上主臥的門,接起電話。
「喂,你好。」
「你好,這邊是巍嵬縣環衛所,很抱歉的通知您。在今晚的城市清潔工作中,您的母親以身殉職,為建設美好的巍嵬縣獻出了寶貴的生命……」
一分鐘後,薛硯舟一臉茫然地掛上了電話。
他有些恍惚,倒不是傷心,就是覺得很莫名其妙。聽到電話那頭內容的時候,薛硯舟的第一個想法居然是,怪不得謝亦明說他一點也不介意。
原來,是這種感覺。
他皺眉,回到房間,決定繼續剛才未做完的事情。
「母親」應該是在不久前發生的外界人清理工作中死亡的,這麼看來,所有在環衛所工作的人,都會變成那團龐大的怪物。
可是,環衛工對外界人簡直是擁有碾壓優勢,又怎麼會死亡呢?
書桌的抽屜鎖了。他口袋裡還揣著那根鐵絲,又故技重施,打開了抽屜鎖。開鎖這種事情,一回生二回熟。
他毫無心理負擔。
除去些存摺戶口本之類不太重要的東西外,沒有任何奇怪的東西。
薛硯舟有些失望,還是一本本翻了過去。
存摺上記錄著每次母親發放的工資,和各種取款記錄,和一旁的記帳本佐證,似乎只是一個平凡的母親的日常生活。
沒有任何異樣。
戶口本上,有三頁。
父親母親和薛硯舟。
父親那頁上蓋了一個藍色的章。
[已註銷]
嗯,代表著父親已經死亡,也不奇怪。
最後,便是那本環衛工工作守則。前面都是薛硯舟看過的部分,只有最後一頁。
[第十九條所有環衛工,在完成外界人清理工作後,請在五天內前往李叔肉聯廠。巍嵬縣將銘記你們的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