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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方的各個角落,亮得幾乎像是白天一樣。怪不得學校在晚自習之後要求所有學生立刻離開學校,不得逗留。
就這個明亮程度,後山發生的事情,即便是在教學樓也能看出不對勁。
棺材打開之後,裡面是……一個人?一層一層的,疊得很整齊。
不對,什麼人,分明是一疊人皮。
穿著紅校服的學生,彎腰把人皮拿出來,抖了一下。
旁邊又圍上來幾個學生,他們圍成一個圈。每個人都拿著一片人皮,抖一下,然後披在了自己的身上。
「那些是……什麼東西!」
謝亦明:「是外界人。」
外界人?這麼多外界人嗎?為什麼會變成一張又一張的人皮,裡面的血肉骨骼到什麼地方去了?
下方的情況愈發詭異,穿著紅校服的學生把一張又一張的人皮抖開,披在身上。
人皮的臉朝上,恰好對著薛硯舟的方向。
他覺得那張臉有些熟悉,是在哪見過?
啊,對,前不久在電視上播放過的尋人啟事上見過。
巍嵬縣是有旅遊產業的,但不知為何,外界人來了之後,總是喜歡去那些觸犯規則的地方。
巍嵬縣人都不喜歡外界人,但外界人卻很喜歡偷偷跑進來,進來之後,他們還會躲起來不離開。
於是,尋人啟事時常在電視台輪番播放,尋找這些不知所蹤的外地人。
原來,他們都被埋在了學校後山,只留下了一張人皮。
詭異的是,薛硯舟很平靜地接受了這一切。
明明在這一望無際的小土包中,埋葬了不知多少外界人,他卻一點也不覺得奇怪。
「怕嗎?」
薛硯舟搖頭:「相比怕,我倒是更好奇,他們在幹什麼。」
謝亦明:「專項培訓。進入四號教學樓,進行專項培訓。」
學校校規的確有這麼個說法,違反校規的學生會被送四號教學樓進行專項培訓。但實際情況是,沒有人見過四號教學樓,也沒有人見過那些被送往四號教學樓的學生。
「我覺得,我們很奇怪。」
「嗯。」
薛硯舟繼續說道:「從來
沒有人關心過,這些被送往四號樓的學生,究竟會怎麼樣,你不覺得這不正常嗎?」
「是。」謝亦明停頓一下,「周圍的一切都與我無關,直到看到你,才真實起來。」
這種感覺,薛硯舟也有,似乎一切都是從今天早上才開始真實起來的。
他皺眉,繼續看著下面的情況。沒想到,這一看卻把自己嚇了一跳。
「!」
薛硯舟猛地往後退一步,卻忘記身後就是牆,差點一頭撞上去。
後腦勺卻碰到柔軟的觸感,薛硯舟一轉頭,看到謝亦明把手收了回去。
「小心。」他低聲說了一句。
不知道為什麼,此時的謝亦明,很不像是謝亦明。渾身冷冽的氣息完全收斂,眼神柔和,有些像……
顧遠洲。
「你看到什麼了?」
謝亦明問。
薛硯舟回過神來:「那,那是什麼。」
在下方,情況已經發生了變化。那些把人皮披在身上的學生,開始動了起來。他們似乎很痛苦,在地上翻滾掙扎,甚至撞斷了不甚粗壯的小樹苗。
而他們身上的人皮,卻動了起來。
人皮扭動著,伸出無數觸手,和紅校服學生們連接在一起。這似乎很痛苦,學生們在翻滾掙扎。
卻沒有人把身上的人皮撕下來。
然後,有些人皮離開,那些學生卻掙扎著爬過去,想把人皮披回自己身上。不同的人皮,在不同人身上輾轉。
最終,約莫有一半學生和人皮結合在一起。
「這是一種篩選。」謝亦明說,「高三的學生,同樣要經過這樣的篩選才能去往巍嵬大學。」
「沒有經過篩選的……」
話音未落,薛硯舟就看到下面沒有和人皮連接的學生開始凋零。是的,凋零才能最為恰當地形容這種情況。
他們站在那裡,從頭髮開始捲曲枯萎,如同秋天的落葉。整個人失去了水分,卻並非變成一張皮,而是乾枯變得焦脆,隨後被風一吹,變成一堆灰燼。
「這就是,篩選。」
巨大的探照燈暗了下來,下方的土包又恢復了寧靜,紅校服學生們排著隊回到宿舍。
薛硯舟皺眉,想起之前在耳機里聽到的詭異的聲音。
奇怪的巍嵬縣,一個整體?
「好了,進去睡覺吧。」
晚上,薛硯舟還是睡在了謝亦明的床上,儘管這樣占據主人的床似乎不太禮貌。但謝亦明堅持如此。
他以為自己會睡不著,沒想到卻意外的安心。
睡夢中,他看到各種光怪陸離的景象,唯一真實的,卻只有謝亦明顧遠洲和秦止。他們在陌生的地方,沒有一個地方像巍嵬縣。
可是,薛硯舟卻覺得這些才是真實。巍嵬縣的一切,在夢中仿佛是蒙著層紗。
灰濛濛的天空中,忽然出現了紅色光亮。那些光雜亂無章地晃動著,扭曲著,最終變成一個巨大的螺旋狀眼睛。
眼睛在注視著他,詭異而專注,如有實質。
「!」
薛硯舟猛地睜開眼睛,那如影隨形的視線卻沒有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