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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光熄滅了,屋子裡重新恢復了此前的黑暗,女孩窸窸窣窣的聲音也停止了,顯然這黑暗裡更讓她有安全感,所以她也沒有選擇繼續再往床底下去。
周梨和嵐今卻是不敢上前,仍舊選擇了與她對話,試圖讓她重新對自己產生信任。
於是周梨試探地說道:「你的母親, 不像是原來那樣了, 對不對?」
這話,無疑就像是一把開啟女孩緊鎖著的心扉大門,黑暗中的她明顯怔了一下, 充滿恐懼的眼睛也忽然間瞪圓,詫異地望著黑暗中站在裡間的周梨看去。
但其實她並沒有看清楚人, 只是條件反射地尋著聲音的方向望過去。「你們是什麼人?」她的家,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不單是父親和哥哥的去世,還有三妹失足落井。
不是沒有人關注到,只是大家都認為,是接二連三打擊,致使了母親的性格發生了些變化。
她也不是沒有去求過叔伯,從一開始哥哥忽然病重的時候。
母親那時候在工坊里,她才從叔伯手裡取得工坊的大權,正日夜扎在裡面,根本就無暇顧及家裡。
所以她去找了叔伯。
那時候的叔伯,大概是因為工坊的緣故,所以他們對母親產生了前所未有的敵意,也連帶著對自己這個侄女兒,生了不少嫌隙和冷漠。
聽到自己的話時,叔伯只淡淡地說道:「你爹走得忽然,你母親又要管工坊,性子變得嚴厲些實屬正常,也不可能像是從前那般照顧你們兄弟姐妹,你們當適應才是。」
是的,兄長忽然急症躺在在床,她和妹妹弟弟們急得不行,母親卻像是沒有放在心上一般,甚至連關憂的話在出了房門後,她都懶得敷衍一二。
一顆心,好像真的都撲在了那工坊里。
母親這忽然的冷漠,讓自己覺得她對於哥哥的病,不是那樣上心,她害怕得不行,生怕哥哥也如同父親一般忽然去了,所以才選擇找了叔伯。
但是她沒有得到幫助,走的時候不知道嬸娘是真心實意,還是虛情假意,讓自己也要體諒母親的難處,畢竟母親如今要做爹又要做娘,顧暇不及是在正常不過了。
鄰里也這樣說,在兄長死了後,他們甚至更同情母親,認定了她是個苦命人。
可是怎麼就沒有一個關注一下他們這些孩子呢?難道沒了爹死了兄長的他們就不苦命了麼?
所以當周梨現在這樣清晰地說出她母親和從前不一樣,她是有些動心的,下意識就鬆懈了防備:「你們,是什麼人?」
不是親戚也不是朋友,怎麼對她家的事情感興趣起來?
她有那麼一瞬間,甚至懷疑周梨接近自己的企圖。可是她與周梨的相遇,又是非巧合。
周梨看著這個對任何人都充滿了戒備的女孩,最終覺得,唯有坦誠,興許才能叫她安心了。
於是她說道:「你母親的工坊里,早前買了二十來個崑崙奴,所以她涉及這一次的崑崙奴大案,我等為朝廷命官,此番正是為了這案子後續而來的。」
崑崙奴的大案,別說是蘆州,就是其他州府的人都有所耳聞,所以就更不要說著蘆州了,更何況大部份受害者都是蘆州人,所以上至耋耄老人,下至乳臭孩童,哪個不知曉?
坊間甚至還有人老人恐嚇那些個不聽話,天黑後還總在外遊玩的孩童們,若是不早回家,就有黑耗子將他們拿去做了小崑崙奴。
是否起到震懾效果,讓孩子們早歸家,大家並不清楚,但這的確是當下最流行的說法。
因此吳淑玉是知道的,但是家裡出了這諸多的變故,她的目光一直都在家中,並未留意到母親竟然還買了崑崙奴來。
心下詫異的同時,也慢慢地從床角的陰影里站起身來,但並未從帳子後面走出來,只是不敢相信地看著周梨的方向,「你們,你們是朝廷的人?」
關於著崑崙奴案件,整個蘆州簡直可以說是大動盪了,聽說牽連了好多官員,就算是他們黃楊縣,也是抓了好幾個。
所以她想著,既然這些辦案的人,將縣衙門裡的官都抓了,沒準他們真的管自己家的事情。
這樣一想,本就四處尋路無門的吳淑玉到底是生出了一絲絲的希望。
「嗯,如假包換。」但周梨眼下還真不知如何同她證明,叫她安心。不過也聽出了她語氣里的變化,明顯是有些信了。
便趁熱打鐵道:「我們本欲直接拿了你母親,但沒曾想查到你家中近來出了這諸多事情,實在是巧合,如今你母親和你叔伯,皆都在我們的懷疑之列。」
吳淑玉一聽,忽然站直了身體,「你們也管我家裡的事情?」而不止是那崑崙奴的案
子?
「不平之事,皆管。」更何況新律分明白底黑字寫得清清楚楚的,便是父母,既不可以販賣自己的孩子,也無權掌管兒女的生殺大權。
周梨的這一句話,讓吳淑玉身上所有的擔憂在頃刻間卸下過半,她從帳子後面慢慢走出來,「那你們信我的話?可是可是,她是我的母親,誰又會相信,一個做母親的人,會那樣傷害自己的孩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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