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1頁
所以周梨即便不在暗中策劃了這一場齊州的內亂,他們也遲早要打起來的,只是分早晚罷了。
周梨曉得,乾娘是想開導她。不過周梨忽然有些明白,為什麼澹臺夫人沒有牽扯到權力之爭里,便是如今她也只讓柳相惜來接觸。
因為其實她們都是一樣的人,即便是她現在勸起自己來說得頭頭是道,可若是叫她來做這些事情,只怕也是有心理負擔的吧?
不過周梨想,那好人的確不是人人都能做的,一般意義上的好人,被大家和後世所稱讚的好人,卻大多辜負了自己的親人,還可以犧牲自己的一切。
周梨心想如果以此來標準定義的話,那她從來不是什麼好人,她以前做生意是有私心的,就是單純想叫自家寬裕些,阿初和元姨少辛苦一點。
到了後來不讓白亦初去戰場,一來是怕白亦初死,二來她更怕自己死。
遠的不說,就說現在,她這樣努力,也是想要為作為女子的自己爭取本該得來的利益,憑什么女子只能在後院裡蹉跎一生?但是只有她一個人,那必然是木秀於林風必摧之,但如果是一片森林呢?
所以她能毫不吝嗇地見縫插針地給身邊有事業心的女人們平台和機會。
那這歸根究底,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有目的,年少時和白亦初他們說要以橫渠四句為人生信念,但是如今看來,她做不到了。
做不到歸做不到,但也希望像是澹臺夫人所說的那樣,這一輩子,儘量少犯錯吧。
她深深地了吸了一口氣,「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麼呀?你想改變這個世界,但急不得,要徐徐圖之,更何況我以為你運氣算好,剛好有一幫志同道合的人與你一起努力,我看好你的。」澹臺夫人說著,拍了拍她的肩膀,隨後將自己的令牌借給她:「算是我私人給你的獨家贊助,完事後趕緊還我。」
周梨握著她遞來的令牌,嘿嘿一笑:「還是你懂我。」
「我不是懂你,我是知道你帶了多少人來,就你那幾個人還想趁機暗殺景世南,那不是異想天開麼?」澹臺夫人鄙夷地看了她一眼,「也是運氣好了,你們這草台班子全靠著各方贊助,不然就憑著你和阿初在屛玉縣做牛做馬,還不知道需努力多少年呢!」
周梨心說講什麼大實話?一面朝她道了謝,也去與隨行之人商議。
現在的景世南才從那鮮血橫流的王府里走出來,身上的衣袍已經看不出來從前的顏色了,每呼吸的一口空氣,都全然是那股讓他覺得反胃的噁心味道。
使得激戰廝殺了大半個晚上的他,如今有些頭重腳輕的感覺,下台階的時候,因地上那一灘濃稠的血液而打滑,險些以一個不體面的姿勢摔在地面。
好在這個時候他的庶長子景綦一把將他給扶住,「父親小心!」景綦身上的甲衣還沒解開,景世南有些垂老疲倦的身體靠在他的鎧甲上,忽然有些硌疼了他的肉。
於是景世南連忙將兒子一把推開,站直了身體,「走吧。」
景綦是景世南的庶長子,一直在他面前替其出謀劃策,鞍前馬後,方才有了今日的地位。但是方才景綦好意扶住父親,卻被一把冷漠地推開,這使得向來都十分敏感的他當時就僵硬在了原地,餘光還瞥見了同父異母嫡出弟弟景瑜的眼神。
那個眼神對於景綦來說,充滿了嘲諷的味道。仿佛在和他說:「你一個庶子,即便是有潑天的功勳又如何?難道還能越得過我這
個嫡子麼?」
所以這讓景綦忽然意識到,自己如今所潑灑的血液,都是在為景瑜而流。
他不滿,也不願意是這個結果。只下意識握緊了手裡的長槍,看著挽起父親上了馬的景瑜,他們之間看起來是那樣的親密無間。心裡忽然想,這場父輩們之間的較量和王府餘孽的斬殺結束,那麼接下來該是他景綦的時代了。
景瑜並不知道,自己不過是像從前那般隨意地看了景綦一眼,就註定了死期。他和父親景世南上了馬,正調轉滿頭準備回府上好好休息,畢竟忙了大半夜。
但是忽然只聽得『咻』地一聲,景瑜當時就覺得自己的胸腔里多了什麼異物,讓他十分難受,但又不知道怎麼來形容這份痛楚,只下意識地垂頭朝胸口處看去,一支帶著他鮮血的箭頭,就這樣暴露在他的目光之中。
恐怖和震驚中,使得他身體在一瞬間發生了可怕的變化,所有的機能都像是忽然間停止了,他整個人就這樣從馬背上狼狽地翻了下來。
這個時候的所有人,都才經過酣戰,早就精疲力盡了。而整個王府也盡在他們的掌握之中,該殺不該殺的,景世南一個也沒有留下。
他是個小心翼翼的人,不可能為自己埋下禍患的。
所以這個時候滿身疲倦的他,即便是沒有覺得現在滿城都如同他的後院一般安全,但最起碼這身後的齊王府,是安全的。
也放心地將後背對準了齊王府,卻怎麼也沒有想到那個從來都甘心為牛為馬的庶長子,忽然出手殺了他最疼愛的景瑜。
Tips: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