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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又試探了幾句,不想都叫陳慕顧左而言他。
到了這最後,周梨也看出來了,陳慕是個好匠人,但只怕做不得一個好丈夫,他愛他的事業已經遠超了一個女人。
坦白地說,羅孝藍人很好,業務能力也十分出眾,周梨捨不得她這樣的一個好姑娘,嫁一個不會知冷知熱的丈夫。
於是心裡已經想著,回頭是要去勸羅孝藍的,趁著如今還沒徹底陷入,該早斷絕這心思。
隊伍在這邊歇息了一天,翌日便繼續啟程。
這裡的路,依舊不能用平坦來敘述了,那簡直就是通往天堂的大道,平坦又寬闊,且兩邊不是有山泉便是有現成的果子。
想吃肉那河裡還多是魚蝦,可不就是這幾個州府來的人眼裡的天堂麼?
他們這會兒只萬分慶幸,沒有一時頭腦發熱,留在了靈州城裡,不然哪裡能遇到這等好事?
尤其是他們這些人,大部份都出生那貧寒中,不管是這些個水果或是魚蝦,都是他們原來觸及不到的奢侈之物,可如今卻是隨意吃喝。
小孩子們更為興奮,尤其是隊伍停留在淺水河邊,一頭是有著手掌大小的白腳蝦的河,還有鮮美的河蜆子,這個時候大人們都願意放他們玩水。
話又說回來,此處雖是太陽炎熱,但那流動的空氣和風,都是帶著涼爽味道的,也不像是別處的炎熱那般,空氣是悶熱的。
所以這會兒吹著涼風踩在那溫涼的水裡,一手摸下去,不是蝦子就是蜆子,哪個孩子能喜開顏笑?
那擅長爬樹的孩子,這會兒也找到了發揮的餘地,更不會叫大人們責罵。只見著像是只小猴兒一般麻溜地躥到了椰子樹上,拔出腰後的小斬刀,只聽『咔咔』幾聲,新鮮的椰子就被這樣摘了下來。
在這裡,他們的這些貪玩似乎都變成了生存本領,整個人也得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成就感。
所以理論上來說,孩子們比大人們更熱愛這片土地,壓根就沒有半點離鄉之憂,思鄉之情。
只是這個時候,白亦初那裡卻是收到一個噩耗來。
他把屬於澹臺家鷓鴣鳥送來的小紙條遞給周梨瞧。
他的神情略帶著些疲憊,可這哪怕一路上舟車勞頓,周梨也從未見過他露出這般神情,一時就意識到了是這幾個字給他帶來的。
所以也是立即看去,卻只見那小手指長短的白紙上,寫了一行小字:十方州壯丁之罰,引民四怨,遂叛軍起!
短短的一排小字,卻是已經將十方州如今的境況給說得清清楚楚。
周梨抬起頭,正好對上白亦初那雙充滿了憐憫的目光,「我們在十方州之時所見,早該預料到今日之況,奈何卻阻止不得。」不但只能眼睜睜看著,且還自身難保。
周梨嘆氣,「洪水滔天,亦非凡人可阻止,屆時縱然是山河斷裂,也無計可施。這歷史洪流,也是如此,我們都是這世間一蜉蝣,其力有限,也是無可奈何。」說著,也是同大部份的人一般,在這樣的情況下,將所有的期望和寄託都放在了神靈的身上,「願老天爺,憐這天下蒼生,早早結束這一場亂世風波才好。」
只是,十方州之況,卻是遠超了如今那紙條上所寫。不說別處,只講這十方州的州府里,如今已經是面目全非。
早在白亦初他們隊伍出城了之後,林家這般就被迫湊出了十萬白銀出來,交由那軍里去。
十萬白銀,或許聽來對於這十方州第一富庶之家,是算不得什麼?但當下又是個什麼光景?還要那樣短暫的時間裡拿出來,所以林家這也是東拼西湊。
可銀子即便是拿了出去,林清羽也覺得心中不安,只召集了家中老小來,打算送他們去那蘆州躲一陣子的清淨。
他是在蘆州讀書幾年,知曉那邊是個什麼樣子,親人家屬們過去了,是斷然不會有十方州這邊的危險。
然而家中之人,卻是覺得去別的州府作甚?他們林家在這十方州那是能橫著走的,如今又拿了這許多銀錢出去,更該是要受萬人尊敬才是,哪個會對他們生出不敬畏的心來呢?
所以竟是沒有一個人願意聽著林清羽的話,甚至覺得他是讀書讀傻了去,怎麼膽子如此小?就這樣的性情,往後怎麼能領得了林家更上一層樓?
當夜他這林家少主雖說是沒有被免了去,但大部份的實權又叫祖父和父親給收回。
林清羽心中是急的,眼下城中一片亂,不是他們這十萬兩白銀拿出去了,就能買回來的安平!奈何一家子都不聽自己的,自己好心好意為他們做打算,還被無端罵了一回不說,連這大權都給收了回去,也是十分不解,甚至是對自己的行事和判斷產生了懷疑。
那幾日,只便待在白亦初他們所留宿過的客棧里。
街上仍舊是亂,原本所儲存的糧食也逐漸減少,小二的和掌柜的來找他商議,打算暫時各自想辦法歸家去,只守著這一間客棧,是遲早要餓死的人。
更何況如今也沒人來投宿,所以也勸著他回家去。
林清羽嘆著氣,只將一個客棧里的人都給送了出去,自己一個人就這樣住在客棧里。
約莫是過了三天左右,那半夜裡城中忽然就變得噪雜吵鬧起來,號角聲哭聲喊聲慘叫聲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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