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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周梨素來是個細心之人,卻是察覺到了韓玉真的異樣,也清楚聽到了他這話,心裡便猜測,多半這幾個老乞丐,韓玉真是認得的。
因此隔日也是找了個機會,趁著蘿蔔崽和顧少凌都沒在,見那韓玉真收了長槍,這將擦汗的帕子遞過去,「我有個疑問,想問一問先生?」
韓玉真朝他道謝遞來的帕子,「這些事情,不該姑娘來做。」又問她想曉得什麼?
哪裡曉得卻聽周梨說,「先生認識蘿蔔崽的爺爺們?」
韓玉真別過頭去,只拿側面對著周梨,似乎想掩藏些什麼。但是他好像又發現,對於周梨來說,既然已經發現了端倪,自己不說,她多半也會想法子去探查。
何必如此勞民傷財?
於是所想便承認了:「是。」
「那先生知道這個是幹嘛用的麼?」周梨左右瞧了一眼,見著院中並無旁人之眼,唯獨他二人,只拿了一個刷滿了黑漆的鐵片子給他看。
然而這鐵片子,便是小孩子也能看得出來,只有一半。
他當時就渾身顫抖起來,一雙眼睛裡滿是興奮在迸放,「姑娘,姑娘是從何處得來的?」
「有一回給蘿蔔崽一個爺爺滷菜邊角料,他塞給我的。」說是沒有銀錢感謝,身上又無任何值錢的東西,只拿這個做謝禮。
這時候韓玉真已經將那半個鐵片子捏在手心了,卻如獲至寶一般,只貼在自己的心口前,一雙眼睛認真地看著周梨,有些急促地問著:「姑娘此前,可是給了旁人瞧?」
「除了阿初,並無旁人。」周梨這話倒是不假,老乞丐他們身份本就奇怪得很,看著就大有
來頭的。即便是沿街乞討,但也不至於拿個廢棄鐵片做寶貝貼身放著。
後來又拿來做謝禮送自己。
周梨便曉得不是俗物,哪裡敢叫旁人曉得,也就偷偷給白亦初瞧過。
白亦初也看不出什麼,只叫她好生收著,萬不要隨意給別人。
聽得她這話,韓玉真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那便好。」一面朝周梨示意著,「姑娘請隨我到書房。」
的確,這即便是四面無人,但人總是覺得天光白日的,有些話說出來,好像就總會叫風傳了出去。
不如在那四周上下都有帳幃的地方安全密實。
兩人一前一後進入了書房中,那韓玉真一手將長槍靠在牆邊,一手將鐵片子遞還給周梨,「姑娘可曉得玄虎令?」
周梨搖頭,不過眼下聽韓玉真這樣一說,在看那鐵片子上的花樣,的確像是個什麼虎嘴。
然就在她正想著這另外一半上面的花樣該是什麼樣子時候,便聽得韓玉真說:「二十多年前,蘭台一案,玄虎令就已經失蹤了,說起來算上當今聖上,已經有三代帝王在尋其身影了。」
周梨一下覺得這鐵片子沉重萬千,竟有些握不住的錯覺,只呆若木雞地站在原地,「那這?」
「另外一半,在我們將軍手中,只不過姑娘聰慧,該曉得將軍走的時候,正是天下太平之際。」他說到這裡,眼裡滿含北悲憤,「你是常讀書的,應該聽得有一句話,叫飛鳥盡彈弓藏。我們將軍,不該啊!」
周梨只覺得心口砰砰地跳著,呼吸也一下急促起來,「將軍他?阿初可是曉得這些?」
「我如何敢與公子說這些?他縱使是失去了從前的記憶,可將軍到底是他的血脈至親,他又是個熱血男兒,若是曉得了,哪裡還沉得住氣?」而霍將軍當初走的時侯,以防帝王無情,趕盡殺絕,便將這另外一半玄虎令留給了公子,以求能做個護身符。
那時候韓玉真還小,年紀一如現在的蘿蔔崽一般,十四五歲的樣子。
他們正要班師回朝,該是接受嘉獎之際,哪裡曉得上京來了使者,與將軍在帳中密談。
「他們說什麼,我並不知曉,只是曉得那使者走後,將軍明顯神色不對,那夜還破例喝了酒,和我說了許多公子長大後的事情,又說這天下海晏河清,他做什麼都是值得的。也怪那時候我年少,並未多想,不曾想過了幾日,將軍便在回朝的路上突發急症不治,從馬背上摔了下來。」
自此,世間便再無霍輕舟這個人了。
試想他年少提槍上沙場,守住了這千裡邊疆,不知道潑灑了多少熱血,才換來了這所謂的海晏河清。
最後卻以這樣倉促潦草的結局結束了他波瀾壯闊的半生。
房間裡靜靜的,周梨緊握著那半塊玄虎令,能清晰地辨別出韓玉真那壓抑著的聲音中,即將要爆發而出的不甘和恨意。
「那是盛夏,迎接將軍班師回朝的使者以將軍屍體不宜保存,當日便做主焚燒了將近的屍體。」所以,要查,也再也無從查起了。
不過韓玉真要說的,也不僅僅這是這些,「將軍剛走那一會兒,我們都慌了神,群龍無首,不想等反應過來後,自己身邊的兄弟,卻已經所剩無幾。」
這哪裡還用說,自然是朝廷出了手。
「朝廷有個北斗司,但又不屬朝廷,直隸帝王,我因年少,還未入軍籍編戶,所以他們的名冊上沒有我,如此我也是逃過了一劫。」說到這裡,看朝周梨手里的那半塊玄虎令,「給你玄虎令的,應該就是北斗司的人,當年蘭台一案,正是他們抄了貞元公的府邸,這半塊玄虎令,自然是在他們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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