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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起來,卻見母親和妹妹還沒起,也沒收拾包袱,便過去催促。
只是兩人這會兒又不打算起來,他無奈和要上工,怕去晚了人家又不要自己,顧不得只能匆匆去了。
一連幾天,皆是如此。
直至有一日他回來,發現家里空蕩蕩的,那點破敗行李也還在,急匆匆正要去找,村里一個老實的將他喚住,「你別找了,大家都曉得了你們本就不是來避難的,你們是來躲罪的,村頭宋三把她們送衙門去了。」
宋晚亭聽得這話,只馬不停蹄地朝城裡趕。
只不過這個時候,城門已經關了。
他在城外守了一夜,第二天一早急匆匆進城去,直奔衙門,想要打聽母親妹妹被賣到了何處去。
卻被無情攔在了外頭,朝著衙差們磕了好些個響頭,也沒人理會,反而引來了一陣陣的無情嘲風。
他無計可施,漫無目的地在街上游晃著,又跑去了城北那些青樓巷子裡找人,但卻挨了好幾頓毒打,叫人給趕出來。
那落魄之際,忽然聽得身後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這天冷了,逛一會便回去,他們要的東西那樣多,總不能每次樣樣都給帶齊全了。」
說話的是白亦初,他今日沐休回來,和周梨一併上街,順道替小獅子他們帶東西。
只是他這幾個同窗,實在是難以伺候,每次吃喝玩樂都要一大堆。
若是往昔天氣好,白亦初也樂得在街上轉一轉,可是現下天氣越來越冷,他看著周梨那已經凍得通紅的小臉,有些不舍。
說話間,只將伸手去探了探周梨懷中的手爐,就生怕不暖和了。
這時候發現有道目光朝自己看來,轉頭看過去,只見是那衣衫單薄的宋晚亭。
宋家發生了巨變,這事兒城裡沒有一個不曉得,即便他鎖在書院裡,也是略有所聞,加上回來後又聽周梨說,早就已經有了數。
但此刻真見著宋晚亭這般光景,也是有些錯愕的。
周梨見他發呆,順著他的目光瞧了過去,也是看到了宋晚亭。
宋晚亭先是窘迫,後來又以一種認命了的態度接受這個事實,踩著一雙露了腳趾的布鞋走過來,凍得灰白的大腳趾上,沾滿了稀泥。
只是他走過來了,卻不知該如何向他二人開口。
「宋兄。」白亦初率先打破的沉默。
這一聲宋兄,在宋晚亭聽來,實在是久違了。他有那麼一瞬間,只覺得眼眶熱熱的。
這段日子裡,大部份人都稱呼他為『宋家那個』,以往擁護他誇讚他的同窗朋友們,一個個將他避若蛇蠍,又或者將他踐踏得毫無半點尊嚴不剩。
他旋即苦笑著回了一聲:「白兄。」
周梨一直沒搞清楚,起先白亦初想要結交宋晚亭,想將他弄去武庚書院,自己可以理解。
可現在宋晚亭雖非戴罪之身,但不可能再繼續讀書掙功名了,就更不知道他圖宋晚亭什麼。
但是白亦初開口邀了宋晚亭,她也沒多說什麼,只是也給足了宋晚亭該有的體面。
白亦初請宋晚亭吃了一頓便飯,又十分委婉而不傷體面地給了他一些銀子安身。
這叫周梨有些不解,生怕銀子打了水漂,回去的路上只忍不住問白亦初,「你到底圖他個什麼?人又不是特別有大智慧的那種。」真聰明的人,不會叫自己落到這步田地的。
白亦初回想著宋晚亭那看起來削瘦儒雅的身影,的確是有些老實了,好像是真做不了什麼大事情。
但他也沒有直接回答周梨,而是同周梨說道:「你那夢中,李司夜身邊有一個鄭三好,為他衝鋒陷陣兩肋插刀。」
「怎提起他,莫非你也訪到這個人了?」周梨一下來了興致。
不過白亦初卻搖著頭,隨即說了一句:「我也想要這樣一個人替我兩肋插刀。」
他說完了這話,面對著周梨投遞過來的不解目光,「阿梨,這些日子裡,我懂得了很道理,也曉得許多事情,不是一腔正義就能解決的。我也需要那樣一個人為我在邊緣處奔走。」
只是那臉上全是擔憂害怕,「阿梨,你會不會厭惡這樣的我,小小年紀已經要開始鑽營這些東西了?」
夜幕里街邊已經掛起的燈火,映在周梨的眼睛裡,火焰瘋狂跳動著,然後她忽然笑起來,「你這樣,我其實很開心。」隨後環顧著著燈火升起的城池,「這個世界很瘋狂,做個好人堪比做個聖人,我希望活得隨心。」又看朝他,「只要不是我們主動挑起的事端,屆時用任何手段反擊都是能說得過去的。」
周梨這話不是哄著白亦初的,她也是開心的,難為白亦初會與她說這些,而不是一味在她面前保持那端方君子的模樣。
她想這樣子很好,嘴巴就是要用來說話,他們既然是最親密無間的人,那不管他心中有什麼想法,不管是好是壞是邪是惡,都要與自己說才好呢!
而不是他做一半,然後讓自己猜一半。
只不過周梨很懷疑宋晚亭似乎能成為白亦初手里的一把好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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