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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又曉得事關性命,不敢出言挽留,只是千言萬語叮囑。
聽得那杜儀有些鼻子發酸,但又強行露出笑容來:「你與我母親,真真是相似,只不過你小小年紀,怎就如此囉嗦了?也就是阿初受得住你這個脾氣。」不過杜儀是個感性之人,這越說聲音也越來越沙啞,似有些哽咽的意思:「往後,這個家裡便要靠你們了。」
又想,自己對不起的人可真多,對不起馬家壩子的人,對不起爹娘和大妹,現在又要拋下小妹……
更對不起這個從自己將死人堆里救出來的阿梨。
但他實在是沒有辦法,這會兒只想,若真有那前世今生才好,這輩子前周梨他們的恩情,下輩子也好能報了。
姜玉陽不知何時來的,身上已經背著包袱,還是穿著他最喜歡的那一身青綠色長袍,整個人文質彬彬的站在那花叢旁邊。
「這就要走了麼?」周梨見此,急得站起身來。
杜儀也站起身來了,「晚些,城門便要關了。」又掃視了這院子一圈,「這裡不能長住了,你們搬走後,就不要再來。」他說罷從周梨身邊越過,只不過走了兩步,又忍不住回過頭來,「阿梨,對不住了,屏兒那里,就交託給你。那糧食會按時送來,地址我已留給了人家,你不必擔心這事。」
周梨眼睛有些發癢,但她還是忍住了,沒去揉眼睛,只故作冷靜,笑得輕鬆,還揚手與他們倆告別,「去吧去吧,路上千萬小心,什麼事情先顧著自己的命。」
杜儀和姜玉陽都走了。
周梨沒敢追過去,只站在那六角亭里一直看著他們兩人的身影消失在那轉角處,這才收回目光,卻陡然看到一側的廊下,躲在柱子後面的杜屏兒。
她見此,便朝杜屏兒走了過去,只瞧見杜屏兒滿臉的眼淚,顯然也是捨不得那杜儀就這般走了。
也是了,杜儀是去逃命,天曉得這一輩子是否還能再見著呢?她走過去,拉起杜屏兒緊緊絞著手絹的雙手,「屏兒姐,表哥一定會平平安安的。」她也在心裡勸自己說,現在世道後,只要不往齊州那邊走,惹那些瘋狗一般的保皇黨,肯定是能沒事的。
安慰了一會兒杜屏兒,兩人一起去了廚房,只叫莫元夕少煮些飯。
眾人這才曉得,杜儀他們走了。
天邊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布滿了火燒雲,火紅色的雲光灑滿了整片院子,只是這樣的明耀光輝卻沒有維持多久,很快就被夜幕蒼穹所替代掉。
白亦初與元氏白秀珠打著燈籠姍姍回來,得知了杜儀忽然離開後,還交代了這院子住不得,往後也不要再來的話。
大家便誤以為是這院子的主人回來了,或是賣了出去。
因此當晚大家就都開始收拾行李。
他們的東西並不多,甚至都不需要雇一輛車,只用那頭小驢車就都全部都拉完,一群婦孺孩子,浩浩蕩蕩地跟在驢車屁股後面,很快便與這藏在巷子盡頭的別院分離開。
只不過東西搬到了家裡,周梨也沒來得及收拾,吆喝著這一家老老小小,揣著自己的戶頭地契房契,又重新去了衙門,將大家的戶籍一一遷移到此處。
周秀珠因為沒買房,所以將戶頭遷到了周梨這裡,那柳小八因為孤身一人,也是無人可依,衙門裡替他查過了,他叔嬸果然是沒回來,周梨那里又願意,便將他的戶頭也一併上在了周梨這個女戶下面。
他們這樣的家庭,除了元氏和周秀珠兩個大人之外,其餘的全是孩子,偏這兩個大人又都是寡婦。
本來聽說有兩寡婦來登記的冰人已經趕了過來,卻聽得說兩人還要撫養七個孩子後,就默默地退了出去。
因為是災後重建,又是百業待興,這戶籍的事情也好辦得很,不過小半天的功夫,便都全部重新在這州府落了戶。
只不過成了這城裡人,地雖然是分了一些,但都在城外的小村莊四周,實在太遠,自己去種十二分不划算,只怕早上從城裡扛著鋤頭出發,還沒走到地里,天就要黑了。
所以他們這些人,雖然也是一人分到了一畝地,但壓根沒什麼用,聽人說又是不值錢的旱地,白送給人家,怕都沒人要。
於是回去的路上,周梨便想到時候給種些杜仲樹算了。
她倒是想種植果樹,可離了那麼遠,怕果子還沒熟就叫人摘了個乾淨,若是專門雇一個人來看著,又不划算。
倒不如種植杜仲樹,長大了些,就去剝皮賣錢。
這給杜仲樹剝皮,可不是摘果子那樣簡單,只要伸手就能辦的。
白亦初聽聞她這樣安排,當即問了眾人,大家都覺得合適,於是乎便去採買鋪蓋。
他們住在姜玉陽叔叔那院子裡時,用的可都是別人家的東西。因此除了鋪蓋之外,那鍋碗瓢盆等日常用品,也是買了幾個來回。
也虧得當初白亦初在縣裡買了那驢車,平日嫌棄驢吃得多,還亂拉屎,這會兒覺得它倒是做了大貢獻。
這驢車來來回回在街上跑幾趟,家裡那院子裡也個堆滿了。
柳小八想著自己和周家無親無故,如今戶口上在人家上面,又要白住人家,還因此分到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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