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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樹上待了三天,早晨下雨中午就出太陽,天色擦黑,身上已經曬乾了。
那些狼原本可能還要繼續等下去的,可最後不知是聞著什麼動物的味道,一下全跑了。
三人卻沒敢馬上下來,而是解了腰帶在樹上活動了一會兒,確認那些狼果然已經回了山里,這才敢下樹。
周梨本來以為,樹上待了三天三夜,又臭又餓又累,這會兒腳著了地,該是沒精神的,沒想到真正等腳踏實地了,那雙腿就跟上了發條一般,拼命往著桐樹村趕回去。
他們是一口氣跑到村裡的,回去也顧不得燒火,就先撿了點乾糧墊肚子,這才把灶膛燒起來煮飯熱水洗澡。
本來三人這一路回來,也沒哪裡不舒坦的,可是當天夜裡,周梨半夜就發起熱來。
那柳小八急得團團轉,又恨自己不如白亦初那般出息,「都怨我,我要有阿初的一分本事,咱們哪裡用得著在樹上待那樣久?阿梨自小本就體弱多病,這好不容易給養得好了些,如今卻因這一場雨……」
「你莫要再嘮叨了,快些去看看到底還有些什麼藥,這樣下去,我怕姑娘出事。」莫元夕也是講究規矩的,心想終究是管周梨簽了活契,往後自己就是她家的下人,因此也不喊她的名字了,只像是曾經自家僕人丫鬟喚自己那般叫周梨一聲姑娘。
她見著周梨那紅撲撲的臉頰,伸手去試了一下,溫度高得嚇人,便催促著帘子外面的柳小八。
柳小八像是才清醒過來一般,忙自己點了個火把,跑去郎中家的地窖里繼續翻找。
只是那裡能找的一切他早前都搜刮過了,如今什麼也沒尋著,跑回來的時候,又想起往昔自己生病了,祖父都是管河邊去拔些麻黃草熬藥,喝個幾頓就見了效果。
這會兒萬物初生,那麻黃草也冒了頭,只是還小。
但總比沒有的好。
所以他舉著火把往河邊跑去。可是真到了河邊,又想起村里郎中說的什麼風熱和風寒,風熱是常發夏季,他想現在頂多算是春天,而且早上還淋了雨,肯定就是風寒了。
於是將火把插在河邊的泥坎上,徒手就開始刨那些個長了不過小拇
指大小的麻黃草。
實在太小了,折騰半響,指甲殼裡都全是泥了,才得一小把。他是有些嫌少,可又怕周梨那裡實在等不及,只急急忙忙又趕回去,簡單將泥土清理去,便忙著熬水。
久不見他歸來的莫元夕見他這好不容易來了,卻在灶膛旁邊弄得乒桌球乓的,忙探出頭來,「怎樣,找到藥了麼?怎去了這麼久?」
「沒找著,我去河邊挖了麻黃草,我風寒我爺就挖這個熬藥給我喝。」柳小八一面說著,架了鍋子,舀水放麻黃草。
莫元夕有些憂心忡忡地看著那鍋里還帶著嫩綠色的草,不知道有沒有效果,但自己又確實沒別的辦法,只能雙手合十祈禱著,「希望有用吧。」然後趕緊回到房中用破布沾溫水給周梨捂著額頭降溫。
周梨這會兒燒得迷迷糊糊的,好像聽到許青苗喊自己,一會兒耳邊又是小樹的哭聲,還有許家那老太太罵人的聲音,反正只覺得周邊噪雜得厲害,吵得她頭疼不已,叫她難受得掙扎著。
阿黃蹲在她肩膀旁邊,急得不行,時不時用那長著小肉墊的爪爪去輕輕拍一拍她的臉,每次沒有得到周梨的回應,那眼里明顯就有些失落。
莫元夕進來看到這一幕,心裡更是擔憂了。
而此刻夢裡的周梨,好像又看到了元氏背著背簍從田裡來,問她餵豬了沒?一會兒又是杜儀滿臉血污的樣子。
反正走馬觀花一般,每一次她看到誰,想要去叫誰,誰就忽然消失在自己的眼前,仿佛就沒來過一般。
莫元夕見著周梨眉頭一會兒緊鎖,嘴裡不知道含糊不清地叫著什麼,焦急得只連忙伸手去搖她。
她記得家里有個小丫頭,就是有一次風寒發熱,拖了兩日後,就開始囈語,等醒過來,人就給燒糊塗了去,從此成了個傻子。
所以她害怕周梨也變成那樣,只粗暴地搖著她的肩膀。
周梨掙扎了兩下,猛地睜開眼來,一身的大汗,整個人好似從那井裡撈出來一般,慌裡慌張地抓住莫元夕的手:「我姐呢?元姨呢?表哥呢?」
莫元夕聽得這話,以為她果然燒糊塗了,忙喊柳小八,「小八,快來,阿梨開始說胡話了。」
柳小八正好將那麻黃水煮好,因那麻黃草還十分嫩,煮出來的水綠油油的,有些像是從前隔壁花慧奶兌的耗子藥汁。
他盛了好大一碗,根本就沒把莫元夕的話放在心上,只端著進來,「這麻黃草還很嫩,也許藥效不大,阿梨你多喝一碗,肯定就有效果了。」
周梨夢魘,忽然被莫元夕喊醒過來,又出了許多汗,這會兒只覺得口乾舌燥的,又見柳小八遞上來的碗,便一口給喝了。
她嘴巴里沒個滋味,除了覺得有些燙之外,沒有察覺出別的味道來,加上這屋子裡就一盞小豆燈,所以壓根沒看清楚那湯水的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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