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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會兒該擔心野獸了。
周梨這會兒卻是沒有半點睡意了,「若真如此,想來朝廷很快便會組織賑災,老百姓們也能早早回到家鄉。」雖然對於賑災不報什麼希望,畢竟這自古以來,靠著天災人禍發家致富的人實在是不少。
但多多少少,老百姓們還是能分到些許的米糠。
她這樣一說,讓白亦初心底也升起了幾分希望,但一想到周梨的這身體,如何捨得她接下來和自己餓肚子?思來想去,還是決定到附近的山裡碰碰運氣。
山裡的野雞兔子再怎麼廋,一二兩肉總歸是有的吧?阿梨這一陣子東奔西跑,又過度驚嚇,只怕現在就是強撐著身體罷了。
他作為一個男子漢,不能讓周梨倒下去。可對於那個的栗子頭,白亦初也不放心,決定等那人回來後,繼續給綁了自己再去山裡。
於是和周梨說道:「再過會兒,那人該將村子都轉完了,若是她沒回來,想是跑了。若是回來,我給她綁了在這裡陪著你說話,我去山邊轉一轉。」
周梨想著那栗子頭,也就是和他們倆一般大的年紀,人若真有什麼歹心,早前就出賣他們了。於是便道:「不用了吧?我瞧她也是可憐人。」
「這什麼時候你怎還有憐憫之心?你看 這人曉得鉸了頭髮女扮男裝,可見有不少心眼,誰知道隔著這一副皮囊,裡頭到底是個什麼狼心狗肺呢!」他說得頭頭是道。
理論上說,也有那麼一點道理可講。
周梨終究是被他說服了,「那好吧,只不過你也小心些。」
果然,兩人等了沒多會兒,外頭就傳來了那栗子頭的腳步聲,只不過這輕盈的腳步聲,明顯就是在什麼都沒尋到了。
白亦初起身一把將門拉開,見她果然空著手垂頭喪氣地站在門口。他便朝栗子頭招了招手:「你過來。」
栗子頭還以為,白亦初慈悲心大發,要分自己一粒肉乾。
沒想到她一到門邊,就被白亦初五花大綁。
不過這一次比上一次好些,沒將她仍在隔壁那冷冰冰的屋子裡。
「你留在這裡陪阿梨,可別動什麼邪念,不然叫阿黃撓花你的臉!」白亦初做出一副惡狠狠的表情朝栗子頭說著,轉頭又換了一副溫柔和藹的面孔,「阿梨,你要是累了就睡會兒,繩子我綁得可結實了。」一面揉了揉旁邊阿黃的腦袋,「阿黃你可要保護好阿梨。」
阿黃『喵嗚』地應了一聲,好像是回他收到兩字一樣。
白亦初這才放心地帶上在村里找到的柴刀,出了村子。
他一走,屋子裡安靜不已,由此顯得阿黃肚子裡的咕嚕嚕聲大如雷鳴一般。
周梨看著局促不安的栗子頭,先開了口,「眼下這麼個世道,他也是沒有辦法,人是沒有什麼壞心思的。」
第一次被綁的時候,栗子頭還擔心被殺。不過現在倒沒有那樣害怕了,反而有些理解白亦初的做法,但更羨慕的是周梨。「他對你真好。」
周梨微微一笑,「他對我好,那是我對他也好,這世間可沒有單方面的付出。」
栗子頭聽到周梨的話,明顯愣了一愣,似乎顯然沒有想到周梨會這樣講。理論上說,周梨不該和自己炫耀白亦初的各種好麼?於是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想來也是,不然這樣的世道,那夫妻血親為了一個餅子反目的比比皆是。」
「你是哪裡人?家中親人呢?我瞧你,也非我們這樣的窮苦人家出身。」周梨本就有意打探這栗子頭的來路,如今見她其實也非那種拐彎抹角之人,也就索性直接開口問。
栗子頭對於自己的身世,果然是沒有半點遲疑就道出了口。
「我姓莫,因出生在元夕,所以便叫這名字,乃是十方州人。」她說到這裡,抬頭看朝床上半臥著的周梨,「你應該聽說過我們十分州有個白馬廟,裡頭的方丈原本是上京欽天監里的大官。以前這五湖四海的好多人都專門跑到白馬廟找他問天機。」
所以乾旱前夕,那白馬廟裡就有傳言流出,這西南幾州都要渡天災,於是莫元夕的父親就做主,領著他們一家逃往江南。
只是逃難的人比他們預想的還要多,天氣又惡劣,還沒出十方州他們家的下人就卷了錢財行禮逃跑。
說到這裡,她竟沒有去怪那沒有良心僕從下人,反而眼里閃過一抹失望,「我原本在家時,也是被父母疼愛在掌心的嬌嬌女,從來是十指不沾陽春水,我喜歡讀書,父親還專門替我請了先生到家里來。」
所以她一直都以為,即便各家都將兒子做掌中寶,但是父母公允,疼愛她和哥哥弟弟們是完全一樣的。
反正這天災之前,她都一直以為自己是這天底下最幸運的姑娘,有著一對疼愛自己的父母。
可是當家中錢財行李被下人們捲走後一貧如洗,物資的匱乏和食物的短缺下,父親沒有任何猶豫就將她推出去換了別家的女兒。
她想起那一幕,眼里是毫不掩飾的憎恨,「你可曉得,那時候我哭著求我爹娘不要把我交出去,那些人也沒有糧食,他們把我換過去,你應該知道我的命運將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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