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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著麻布帘子一挑開,周梨臉色瞬間變得刷白,一聲難以控制的尖叫聲從她喉嚨里貫穿而出,直破雲霄。
等著聞聲趕來的眾人到的時候,周梨已經癱軟在了一旁的地上,正劇烈地嘔吐著。
阿黃擔憂地圍著她叫喚。
白亦初是最先趕來的,聽到周梨的尖叫聲,以為是出了什麼事,急忙用輕功趕來。
他一手將癱軟無力的周梨扶起,憂心地看著她面如土色的臉龐,「你怎麼了?」
周梨只覺得滿腹的噁心感,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吐得淚眼朦朧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那麻布帘子後面,「花慧……花慧奶……」
白亦初聽不明白,只上前去一把掀起茅房的麻布帘子,頓時他也沒忍住,轉頭開始乾嘔。
但其實兩人更多的不是噁心,而是恐怖。
幾乎已經全身腐爛的花慧奶就被扔在茅坑邊的玉米殼上,鄉下人家可講究不得,擦屁股要麼用那削好的竹片,要麼就是這玉米殼。
所以村里大部份人家,玉米殼都堆在茅坑邊上,就是為了上茅坑方便。
只是花慧奶雖然已經腐爛,全身布滿了蛆蟲,但她一個癱瘓的人,如何能從床上下來,爬到這玉米殼上呢?而且那姿勢十分怪異。
分明,分明就是被人……
更何況,她那屍骨上還有幾圈麻繩,雖然此刻是松垮地裹在身上,可不難看出,當時應該是將她捆住了。
渾身無力的周梨很快就被背了回去,整個人的手腳都一片冰涼,挑開麻布帘子的那一幕,始終是停留在她的眼前。
於是吐了一個下午。
等晚些的時候,聽說元氏他們幾個想辦法將那屍骨弄出來,給裹上花慧奶床上的破棉絮,埋了。
白亦初坐在床頭安慰她,「你也別太難過,此事與咱無關,要報應也到不到咱們的身上來。更何況天災下自來人性惡態顯露,這樣的事情,不曉得那逃難路上還有多少呢!你總不能因為一個人的死就把自己氣死一回吧?」
周梨曉得,她以前讀過的那書里,天災之時易子而食的不在少數。
可是看書不過寥寥幾個字罷了,但如今真正看到了這天災的殘酷和人性的黑暗暴露,她始終是覺得害怕又恐懼。兩眼無神地看著白亦初,「阿初,你不會那樣對我吧?」
她問出這話,只因想著對比身體,自己體質始終不如白亦初好,真到了那一步,白亦初自己走,比帶她這個拖油瓶好多了。
而且白亦初又會功夫,如果不帶她,就算在這樣乾旱下去幾個月,白亦初也死不了。
白亦初聽到這話,臉色一沉,抬手往她腦門上彈了一下,也不管她吃痛得了齜牙咧嘴的,有些生氣道:「你腦子沒病吧?」
周梨伸手捂著腦門上被他彈得生疼的地方,卻垂眸道:「真到那時候,你自己活吧,別管我。」
「神經病。」白亦初卻是異常不悅,罵了她一句,起身離開。
不多會兒杜屏兒和許青苗進來,兩人雖被攔著沒去看到花慧奶那慘狀一幕,但見著想來膽大的周梨都被嚇得成了這個樣子,兩人心中也害怕不已。
許青苗和周梨絮絮叨叨說了些話,杜屏兒只在一旁點頭附和著,都在叫她趕緊好起來。
周梨倒也沒那麼矯情,只一夜第二天又活奔亂跳的了。她是怕是覺得恐懼,可白亦初說得對,這樣的事情,那逃難的路上只怕數不勝數呢!她難過得了許多?當務之急,還是要活著,想辦法弄水,只要有水,那樣的事情就永遠不會發生在家中。
可是天公不作美,老天爺似乎也將那最基本的憐憫之心給遺忘了,太陽依舊繼續爬到了牆邊的樹梢上。
才不過早上卯時三刻,天已經熱得沒法了。
小樹就穿了個褂子坐在廊下乘涼,見了她叫了一聲小姨,然後用那奶聲奶氣的聲音說道:「娘說小姨身體不好,今天在家休息,她帶著姐姐和屏兒姨姨去河裡取水。」然後問周梨好些了沒。
周梨見他小腦袋上滿是汗,接過他說里的蒲扇用力地扇著,「小姨沒事了,姨奶奶呢?田埂上去了麼?」
元氏這幾日忙著挖草根,她覺得再這樣下去,草根都要給曬沒了,這一鋤頭下去,塵土飛揚,的確有不少長得淺的草根都已經乾枯了。
「嗯,聽小八叔說,他爺爺也在挖。」小樹回著,表示自己也想去。
不過他太小了,那太陽一會兒就能把他給曬中暑,哪裡比得過大人能熬?「你看家,小姨去替你挖。」
她看了看日頭,最多也就能挖個一個時辰左右了。
當下找了鋤頭,也出了門去。
今天大家收回來的水更少了,已經有三口井徹底枯竭了,明天後天,只怕也會有水井不斷枯竭。
水井都枯竭了,河裡又還能取得多少水呢?這樣下去只有死路一條了。
晚上大家憂心忡忡聚在院子裡商量。
杜儀提議,「要不我和阿初再進山找一找?」
他所提的是柳地甲他們進山沒找到的山洞和地下河。
周梨立即就給否決了,「不行,咱們缺水,山里不一樣也缺水?那些個野獸只怕將樹根樹皮都啃完了,你倆現在進去,不是送命麼?再有咱們如今沒外面的消息,該得想辦法去鎮子上探一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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