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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先的猜疑和不屑,早已化作了下意識的敬意。

  「燕老師,我們敬你。」

  燕雲瀟頗有些新奇。過去在朝中,朝臣百姓們敬他,是囿於他的身份地位。這是第一次,別人不知他的身份,只因他的能力和出眾而敬他。

  燕雲瀟端杯微微示意,抿了一小口酒,笑道:「你們很不錯。」

  被一位新人這樣夸,演員們本該覺得被冒犯。但奇怪的是,所有人心中都升騰起莫名的喜悅和激動。

  林鴻在燕雲瀟耳邊輕聲道:「這是洋酒,很烈,喝多了醉得很快。」

  燕雲瀟第一次喝這種酒,正是新奇的時候,哪裡肯聽,只斜睨了他一眼,便自顧自地斟飲起來。

  不一會兒,腦袋果然開始發暈。

  「皇上,給臣簽個名吧!」

  燕雲瀟轉頭,見黃導正嘿笑地望著他,便道:「朕的墨寶,豈能輕易外傳。」

  話雖這麼說著,他卻往四周望了望,似在找筆。墨寶自然不能輕易外傳,但黃導也算是熟人,用這個時代的話來說,算是他的「半個朋友」。

  「皇上,這邊請。」黃導忙道。

  燕雲瀟起身時晃了晃,林鴻扶住他的後腰,帶著他往旁邊走去。

  角落的桌上擺著毛筆和紙。

  燕雲瀟執筆蘸墨,用紙鎮壓平紙張,左手下意識做了個攬右手袍袖的動作。可他忘了,他穿的不是廣袖的袍服,而是窄袖的襯衫。

  這個微小的動作落到黃導眼裡,他愈發肯定了心中的猜測,而後他望向宣紙上的字,愣住了——

  白紙黑墨,鐵畫銀鉤,氣勢如龍。

  沒有二十年的苦練,寫不出這樣的字來。

  什麼樣的人才會從幼時起便開始練書法?

  ……皇帝會。

  燕雲瀟擱筆,帶著幾分醉意道:「朕的墨寶不輕易示人,今天賞賜給你,可要收好了。」

  黃導驚出一身汗來,忙道:「是、是是。」

  他還想再說些什麼,卻對上了林鴻暗沉警告的眼神,心裡陡然一驚,憋住了話。

  聚餐散後,還沒走到車裡,燕雲瀟就醉得走不動路了。林鴻抱他坐在副駕上,搖低座椅,將外套搭在他身上,柔聲道:「瀟兒?還清醒麼?」

  燕雲瀟臉頰泛紅,哼哼唧唧地說了句什麼。

  林鴻湊過去,聽見他說的是:「栗子樹……」

  林鴻一怔。

  京城庭院中的栗子樹已長成大樹,結出新鮮甜美的栗子。過去每日清晨,他都會摘下新鮮栗子,給皇帝做栗子糕吃。

  來到這裡,已經半年了。

  燕雲瀟長長的眼睫耷拉著,有些孤寂和脆弱。

  林鴻輕輕含住他泛著酒香的唇瓣,燕雲瀟睜開眼,眼中的失落沒來得及掩去。

  「雲瀟……」林鴻單手捧住他的臉,憐惜地替他理了理頭髮,輕聲道,「寶貝,是不是想家了?」

  燕雲瀟靠著座椅,眼眸低垂,淡淡地道:「我從沒想過回不去,可是最近,卻控制不住地去想。」

  「我們當然能回去。」林鴻輕言細語地說著,握住他的手細細摩挲,「我看了史書,關於我們的那段歷史仍是完好的。廣裕十九年後,你還會做很多事,我也一直在你身邊……不要擔心。」

  燕雲瀟靜靜地望著他,嘴唇微動,卻沒有說話。

  林鴻被這樣的眼神看得心都化了,笑著安慰道:「你想想,若我們真的回不去,歷史上的我們便會消失,史書的內容便會改變。」

  燕雲瀟說:「你看了史書?你知道了些什麼事情?」

  林鴻一笑,溫柔地執起他的手,輕吻手背:「史書上說,你終身未娶。我們君臣相得,同日而逝。」

  燕雲瀟卻不信:「雖然我現在不想娶,但不代表以後不會。」

  林鴻伸手按在燕雲瀟胸口處,笑得寵溺又得意:「瀟兒,你的嘴有多硬,這裡就有多軟,我知道的。」

  燕雲瀟冷哼了一聲,拂開他的手:「做好該做之事,是非對錯自有朕來品評,休要得意忘形。」

  林鴻湊上去吻他的脖頸,黑暗的車內喘息漸盛。

  兩個月後,皇宮建成了。

  地塊不大,林鴻圖紙中便只畫了寢宮、暖閣、金鑾殿、御花園和暗道、小屋。如今,這些全部建好了。

  林鴻帶著燕雲瀟前去。

  天色已暗,看到熟悉的宮殿,燕雲瀟以為自己做夢了。

  他快步走過去,手指一寸寸地撫過寢宮的雕花窗戶,望向那張與一千年前一般無二的龍床。

  「所有都是臣按記憶布置的,皇上可滿意?」林鴻笑道。

  燕雲瀟倏地轉過身,深深地望著他。

  一千年前,在京城庭院,他在前廳望向後院的一池荷花,聽林鴻說待冬日,便可「留得殘荷聽雨聲」。林鴻送了他一個家。

  一千年後,在完全陌生的時代,林鴻又送了他一個家。

  看著眼前的一切,燕雲瀟眼睛潮濕了,只有他自己知道,思鄉之情如跗骨之蛆,日漸加深。

  這些天,他幾乎承受不住了。

  「哎呀……」林鴻驚了,快步走來,焦急地捧起他的臉,「怎麼了寶貝?不開心就跟我說。」

  燕雲瀟不自在地別開臉,聲音有點沙啞:「出去看看。」

  林鴻緊緊地拉住他的手,不時擔憂地望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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