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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雲瀟望著他,平靜又堅定。

  那日擦身而過時,藍一向燕雲瀟手中塞了一張紙條,紙條上只有簡單的兩個字:秘藥。

  燕雲瀟何等聰慧,立刻明白了過來。在他很小的時候,藍六曾經提過,秘藥入體,需每月吸入一種毒藥。若是停止,秘藥每月有一成的機率會失衡。

  他需要利用這個契機,來徹底麻痹林鴻。

  於是他這個月沒有服毒。

  與此同時,他扮演著心如死灰的漠然,扮演著失敗和喪氣。他不惜散盡一身修為,只為把自己塑造成一個走投無路的弱者。

  帝王的情緒,是進攻的手段,是麻痹敵人的工具。這是母妃從小教導他的事情,他一直銘記在心。

  他不相信林鴻,所以他沒有去握遞到手邊的刀,他只相信自己的刀。

  那些承諾和認錯,他更不會信一個字。他一個字也不信。

  於是他等,他耐心地等,等到水到渠成,在林鴻毫無防備之際,將尖刀深深刺入對方的胸膛。

  他沒有認輸。

  他從不認輸。

  他從未有過一刻的心灰意冷。

  他是狩獵的狼,是堅定的豹,只為等待一個契機。

  此時,在林鴻不敢置信的目光中,燕雲瀟收回手,漠然地說:「你輸了。」

  第70章

  躺了這麼些天,燕雲瀟病弱無力,那一刀耗盡了他的力氣,他癱軟在床上大口喘息。

  林鴻倒在地上,一動不動。

  燕雲瀟不知道他有沒有死透,就算沒有,他也沒有力氣再補一刀。

  而且,他對林鴻滿心防備,在確保計劃萬全之前,他不會再涉險。這次要是再被抓到,他便永無翻身的機會了。

  內殿只有他們兩人,透過窗戶,能看到巡邏的禁衛。用不了多久,就會有人進來,發現這裡的事情。

  燕雲瀟咬著牙站起身來,扶著床柱,搖搖晃晃地向那塊鬆動的青石地磚走去。

  他眼前發黑,喘息急促,全憑心念支撐著,移開地磚,進入暗道。

  暗道一片漆黑,他扶著牆向前走,年幼時的恐懼記憶浮上心頭,他卻顧不上去害怕了。因為他在逃生,慢一步,便會滿盤皆輸。

  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眼前昏黑,腿腳軟得隨時會倒下去。可他有著最堅定的心神,竟生生撐著沒有倒下。

  終於,他看到了暗道出口處的微光。

  藍一站在那裡。

  燕雲瀟心裡一松,頓感天旋地轉,放心地昏迷了過去。

  再醒來時,他躺在一間地下暗室中,壁燈散發著昏暗的光。

  藍一平板的聲音傳來:「宮裡傳來消息,林鴻並未身死。」

  燕雲瀟坐起身來,毫不意外地嗯了一聲。

  他那時武功盡失,全身虛軟,那一刀扎得並不深。林鴻又武藝高強,能撐過去,並非什麼難事。

  還好當時沒有去再補一刀。一來他根本沒有力氣,二來會反被林鴻制住。

  藍一道:「主子有什麼想法?」

  聽到他的稱呼,燕雲瀟反問道:「如今信物已不在朕的手中,你為何還效忠於朕?」

  「藍衛確是聽命於信物,但您的信物不是自願給出去,而是被人奪去的,您自然仍是屬下的主子。」

  燕雲瀟略一沉吟,道:「如今宮中都是林鴻的勢力,御林軍和百官皆效忠於他,我們可用的人手不多,必須誘他出宮,來一個瓮中捉鱉。」

  藍一道:「您已經有想法了。」

  燕雲瀟不答反問:「此舉需得確保萬無一失。朕如今無信物在手,你有多少能指揮的人馬?」

  藍一道:「藍衛兩百餘人,確保忠心。」

  「三日後,朕將自己置於險地,傳信於林鴻,讓他孤身來救。我們趁機瓮中捉鱉。」燕雲瀟道。

  計劃簡潔,藍一立刻明白了。但是他有些疑惑:「主子為何確保他會來?」

  燕雲瀟嘴邊勾起一個嘲諷的笑意:「因為他愛朕。」

  林鴻囚禁他,強迫他,只因愛而不得。

  同時,林鴻又為他服下子蠱,將生死綁在他的身上。

  而現在,他又要利用這「愛」來拿下林鴻。

  多麼可笑。

  藍一沒有再問,隱入黑暗中。

  相府。

  林鴻胸前的刀口已包紮好,除了臉色比平時蒼白一點,他看起來並無什麼不同。

  皇帝那一刀刺得並不深,而且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刀鋒的位置偏離了心臟一寸。

  他在想皇帝那時的眼神。

  明亮得發光,熠熠生輝,那是咬破了敵人喉嚨的小豹子才會有的眼神,充滿著勃勃的生機。

  他已經太久沒見過這樣的眼神了。

  那一瞬間,他知道了自己想要什麼——只要皇帝能從木然空洞的狀態中抽身,恢復生機與活力,他願意失去所有。

  服下子蠱時,他本就已經準備好了為他去死。

  所以,他那時明明還有餘力,卻沒有阻止皇帝的離開。

  就在這時,小廝匆匆而來,附在林鴻耳邊說了句什麼。

  林鴻倏地色變,猛然起身向外走去,轉眼就在十丈之外。

  懸崖邊。

  燕雲瀟一身白衣如雪,迎風站立。

  林鴻趕到時,一縷勁風吹來,吹起燕雲瀟的頭髮和衣袍。他病後清減了不少,似乎站立不穩,要被風吹落懸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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