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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雲瀟將信紙在燭燈上點燃,看著「數與君相見」化為灰燼,他喚來送信的藍衛,道:「她快生孩子了,送一對長命鎖去吧。」

  藍衛應下,見他低頭看起閒書來,疑惑道:「主子……回信?」

  「沒有回信。」燕雲瀟沒抬頭,翻了一頁書。

  藍衛領命退下。

  百官大多都回老家祭祖,宮裡未免有些冷清起來。

  下午,燕雲瀟讓人找了一隊戲班子,在御花園看了一下午的戲。

  扮演小生的是位年輕男子,見皇帝的目光屢屢停在他身上,想到京中的流言,不由得賣力展露著身體,不時沖皇帝拋個媚眼。

  燕雲瀟饒有興致地搖著摺扇,笑吟吟地看著台上的人。

  戲結束後,他命人打賞,又傳谷源成進宮陪他吃烤魚,天黑後才回寢宮。

  白天的小生已洗乾淨了妝面,坐在寢宮外的青石宮階上坐著等皇帝。見皇帝過來,忙攏了攏紗衣,楚楚可憐地道:「皇上……」

  燕雲瀟過目不忘,自然認出了他是戲班子裡的人,看著此人在他面前搔首弄姿,便摘下塊玉佩,把人打發走了。

  發生了這種事,他也不聽戲了,接連兩日傳谷源成入宮,商討春闈選士一事。

  皇帝高雅,譜了新曲,命宮中樂師彈奏。

  彈琵琶的雲煙又入了皇帝的眼,單獨留下,為皇帝彈奏琵琶至夜深。

  消息傳到林鴻老家時,他正在祠堂整理牌位。

  小廝道:「京里傳來消息,皇上邀谷副相在御花園吃烤魚。」

  林鴻擦牌位的手一頓,又繼續擦起來:「無妨。還有呢?」

  「皇上請戲班子入宮唱戲,扮小生的穿著紗衣在寢宮前勾引皇上。」

  林鴻手指一用力,牌位裂了條縫。

  「……但是被皇上打發走了。」

  林鴻鬆開手。

  小廝又道:「之前在後宮的那個雲煙,單獨留在皇上寢宮彈琵琶到夜深。」

  啪的一聲,牌位徹底斷成兩截。

  林鴻沉聲道:「我現在就回京。」

  小廝傻眼:「明日有宗族聚會,大人您是族長。還有這……這三姑舅老爺的牌位……」

  林鴻瞥了他一眼:「跟了我這麼多年,這點小事,還用我教你?」

  小廝立刻噤了聲。

  林鴻等不了下人慢吞吞地拴馬車,跨上一匹馬便疾馳而去。

  初四一早,燕雲瀟來到小茅屋。

  他擦乾淨母妃的墓碑,將墓碑前清掃了一遍,摘了一小簇雛菊花放在墓前。

  小狐狸一直歡快地圍著他打轉,不時抱住他的衣角,沖他呦呦地叫。

  燕雲瀟將肉放入它的食盆中,小狐狸親昵地蹭了蹭他的腿,吃起肉來。

  指揮藍衛給菜圃澆了水,修補了幾個籬笆,給板栗樹剪了枝,又摘了一簇鮮花插在木花瓶中,燕雲瀟懶懶地倚在榻上,小狐狸趴在他腳邊。

  一人一狐一起打了個盹。

  醒過來時正是午膳時間,窗外烏雲密布,似乎要下雨。

  燕雲瀟想到栗子糕還有三四天才回京,不覺嘆了口氣,摸著空蕩蕩的肚子,憂愁地道:「唉……風雨如晦,雞鳴不已。」

  不知是不是餓得發暈的錯覺,他竟然聞到了熟悉的栗子糕味道。

  正想好好聞聞,卻聽窗外傳來一道帶笑的聲音:「既見君子,雲胡不喜?」

  第44章

  林鴻推門而入,手中拿著剛摘的茄子和蘿蔔,笑問道:「中午吃地三鮮和鯽魚蘿蔔湯,可好?」

  他衣袖卷到手肘,手臂上沾著點泥土,含笑地望著榻上的人。

  燕雲瀟在聽到他聲音時,便懶懶地躺了回去,摸著小狐狸光滑的皮毛,道:「好啊。」

  地上放著一個粗製的竹筐,裡面有兩尾活蹦亂跳的鯽魚。

  他奇道:「哪來的魚?」

  林鴻拎起竹筐往廚房走去,道:「旁邊的小溪里抓的。」

  走到門口,他腳步一頓,回頭道:「皇上很喜歡吃魚吧?無論是煮的,還是烤的。」

  燕雲瀟疑惑地挑了挑眉:「丞相想說什麼?」

  林鴻道:「前兩日皇上和谷源成吃烤魚時,他會幫皇上剔掉魚刺嗎?」

  「剔魚刺自有太監來做。」燕雲瀟回想起前兩日,潛鱗亭中,谷源成哼哧哼哧埋頭吃魚,差點把他養的冬靜魚吃光,抱怨了一句,「他可真能吃。丞相問這做什……」

  說到這裡他驟然打住,臉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笑意:「喲,丞相這是吃醋了。」

  他懶懶地斜倚著,肘支軟榻,手掌托腮,衣衫滑下來一大片。一臉戲謔狡猾的笑意,清亮的明眸打趣地盯著林鴻。林鴻見他這樣,一時忍不住,放下竹筐大步走來,半蹲在他面前。

  「臣比他吃得少。」林鴻深深地望著燕雲瀟,輕聲道,「臣還會幫皇上剔魚刺,保證比太監做得好。」

  燕雲瀟笑得意味深長,視線下滑,緩聲道:「比太監好嗎?丞相又不是太監,為何……要與太監比?」

  林鴻的喉嚨上下動了動。他想起那日在暖閣,皇帝那近似於挑逗的玩笑話。

  他伸手扣住皇帝的手腕,在皇帝不悅的目光中,理智回籠,伸出兩指落於脈搏上,聲音沙啞地道:「身體可好了?可有請太醫瞧瞧?」

  燕雲瀟手腕靈活地一轉,甩開他的手指,坐起身理了理鬢髮:「丞相連朕與誰吃魚都知道,又怎會不知朕請沒請太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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