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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鴻問他:「皇上可好些了?身體還難受嗎?」
燕雲瀟捧著竹筒慢慢喝著水,熱水流入腹中,受寒冷痛的肚子舒服了不少。
他微笑道:「已經沒事了,昨晚多謝照顧。」
他故意笑得風情萬千,故意把聲音壓得軟而輕,故意讓眼神顯得感動而深情。林鴻視線一頓,有些倉皇地移開目光。那絲慌亂很細微,但燕雲瀟立刻就捕捉到了。
這麼明顯。燕雲瀟心道,他以前怎麼會沒注意到呢?
也許並非沒有注意到,只是他沒有往那方面想過。
誰會往那方面想?
太驚世駭俗了。
燕雲瀟沒有驚訝太久,就開始思考,該怎樣利用好這份感情,讓他的利益最大化。
他冷靜地、不含感情地規劃著名,沒有一點愧疚或心虛。
他在冰冷的宮廷中長大,只知陰謀和利用,從來不懂愛。他孤苦無依的時候,也沒有人來愛過他。
愛是什麼?不過是用來達到目標的工具罷了。
想到此處,燕雲瀟握住林鴻的手,讓自己的眼神顯得十分真誠,動容地道:「外面的情況不知道如何了,今日回朝,萬望相爺與朕同舟共濟,剷除奸人。」
林鴻聲音發緊地道:「是,皇上。」
燕雲瀟冷眼看著他不自在的眼神和緊繃的面容,露出一個更甜的笑容,深情道:「沒有相爺,朕真不知當如何是好。」
林鴻倉皇地收回手,道:「臣再去打些水來。」
燕雲瀟盯著他略顯慌亂的背影,高深莫測地一笑。原來美貌和笑容也是武器,只恨他知曉得太遲了。
太陽升到中天,藍衛循跡找了過來。
看到領頭的藍一遞來的眼神,燕雲瀟知道局面已控制住,鬆了口氣。
他轉頭對林鴻伸出手,笑道:「走吧。」
林鴻一愣,很輕地握住那隻手。
崖谷幽暗冷清,但與此同時,朝堂上卻是雞飛狗跳。
「燕尋!你好大的膽子!」一位鬚髮皆白的老臣破口大罵,「劫持太后,控制百官,你想造反不成!」
平日空曠的金鑾殿裡,此時擠滿了人。
殿內亂成一鍋粥,文武百官有的站著,有的坐在地上,殿門口被藍衛把守住,無人能進出。
燕尋坐在椅子上,神氣活現的蒼鷹「紫豹」立在他肩頭。他身後站著二十名死士。
太后被藍衛挾持著,坐在他旁邊。大燕朝最權勢無雙的女人,此時口不能言,全身上下只剩眼珠子能動彈,屈辱地被縛著手腳,憤怒地瞪視著燕尋。
老臣見他不說話,氣得跳腳,手指顫抖指著他的鼻子:「你個奸王!皇上身隕朔山,還不快快放開太后,請太后主持局面!你到底想做什麼?!」
燕尋陰惻惻地一笑:「紫豹!」
肩上的蒼鷹一聲長嚎,直撲那位老臣!老臣一聲慘叫,抱著頭在地上打滾。
「你才死了,你全家都死了。敢說皇兄的壞話,本王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
蒼鷹聽到慘叫,興奮地雙翅騰飛,圍著地上的肉團用力啃啄。慘叫聲越來越弱,百官不忍直視地別開腦袋。
燕尋吹了個口哨,紫豹立刻飛回來,停在他肩膀上。
老臣渾身是血地躺在地上,卻還憤憤地盯著燕尋。
燕尋道:「這麼護著老妖婆,你不會是她的姘頭吧?」
聽聞此話,老臣和太后同時憤恨地瞪向他,要是眼神能殺人,想必燕尋已經死了十次了。
一位國字臉中年文臣站了出來,喝道:「諸位大人已被關在這裡快一整天,尋王殿下到底是怎麼個章程?」
「當然是等皇兄回來,清理朝堂。」燕尋道。
中年文臣道:「皇上如今生死未卜,但朝綱不能亂,殿下不如先放開太后娘娘,從長計議。」
燕尋道:「你也是她的姘頭?」
中年文臣大怒:「你……」
「哦,本王想起來了。」燕尋道,「你就是那個幫太后倒私鹽,每年分去國庫半成銀子的蠹蟲?」
中年文臣一愣,橫眉倒豎,喝道:「休要胡言亂語!」
燕尋吹了個口哨,紫豹向中年文臣猛衝而去!
一陣慘不忍聞的叫聲後,殿中恢復了短暫的寂靜。
燕尋摸著肩上紫豹的頭,笑眯眯地道:「還有誰是這老妖婆的姘頭?不妨一起站出來。」
太后一張臉氣成了豬肝色,鼻孔用力出著氣。
看著面無表情的藍衛,和挺拔雄壯的蒼鷹,太后黨的官員們默默噤了聲。
丞相黨的官員則眼觀鼻鼻觀心地盯著地面。
一名藍衛從殿外進來,附在燕尋耳邊說了句話。燕尋心中大定,長舒了口氣。
他道:「放心吧,諸位大人們,等不了多久了。」
一位年紀尚輕的青衣文官跳出來,冷聲道:「太后懿德淑嫻,母儀天下,苦苦支撐著國事政事。皇帝年紀輕輕,卻只知鬥雞走狗、狎妓弄倌,這樣的皇帝有什麼用?死了才好!」
話音剛落,一道含笑的聲音在他背後響起:「哦?看來朕要讓你失望了。」
一身黑衣的燕雲瀟手搖摺扇,笑意盈盈地走入殿中。他長發未束,臉色依然有些蒼白。林鴻緊跟在他身後。
燕尋喜極而泣地向他奔來:「皇兄,皇兄!你可算回來了!他們所有人加起來欺負臣弟一個人!皇兄你可要為臣弟做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