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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沉默了下來。

  「剛才太后把我叫去,把我當三歲小孩哄騙,她當我是一串糖葫蘆就能騙走的傻子。」燕尋用下巴蹭了蹭皇帝的膝蓋,悶聲道,「可是我記得啊,母妃死得那麼慘,七竅流血,分明是中毒之狀,太醫院卻硬說她是不注重養生,身體虛弱造成的血崩……」

  「我那時候五歲,皇兄你也才七歲,太醫院拒不施救,我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母妃一點一點沒了生機……」他在皇帝的膝蓋上蹭去眼淚,哽咽著道,「母妃那麼溫柔,善良,一生沒有害過一個人,卻死得那麼慘……」

  燕雲瀟沉默了一會兒,摸了摸他的頭髮,溫柔道:「好了,不哭了。」

  燕尋擦了擦眼淚:「我知道,皇兄肯定比我更難過,我在滄州還能發泄排遣,你在宮裡,千千萬萬雙眼睛都盯著你。」

  「若是成功,皇兄把我改封到京城旁邊的州吧,以後要是有誰再欺負皇兄,我就進京來弄死他。」

  燕雲瀟笑道:「若是成功,我就把你改封到蘇州,給我織蘇繡去。」

  「哪裡都行,只要能離開滄州!滄州簡直就是個鳥不拉屎的犄角旮旯,一年到頭什麼趣事都沒有。」燕尋來了精神,嘰嘰喳喳地抱怨,「只有鷹多,我便只能天天訓鷹。」

  燕雲瀟好奇道:「你真的把人關籠子裡,給鷹當活靶子?」

  燕尋趴在他膝蓋上,笑道:「當然是真的。不過那些人都是太后派來的奸細。」

  他看了看籠中威武神氣的「藍豹」,陰惻惻地道:「這次若事成,我非要把那老妖婆關籠子裡,讓藍豹吃一頓飽飯不可。」

  燕雲瀟失笑地搖了搖頭。

  燕尋想起路上聽來的流言,賊兮兮地道:「對了皇兄,聽說你……嘖嘖,這男人的滋味到底怎麼樣?」

  「……」燕雲瀟道,「這個問題不如去問問尋王妃,她想必清楚得很。」

  他卻順著這個問題想了起來,莫名地想到那日在馬車中,他喝得微醺,靠在丞相的肩膀上。那些嬌弱白嫩的侍妾在他眼中,壓根不算是男人,所以他第一個想起的是丞相。

  畢竟那是他活了二十年,第一次靠在男人的肩膀上。

  男人的滋味麼……

  大約就是堅實有力,帶著一點點皂角味吧。

  反正他也不會去體會。

  大典前夜。

  燕雲瀟順著寢宮的暗道,來到了京郊別院。

  天氣泛涼,紅玫瑰已經謝了,步搖坐在庭院中看星星。

  看到燕雲瀟過來,她沒有質問他為何這麼久都不來,也沒有像往日一般調笑,而是溫柔地一笑道:「來啦。」

  「嗯。」燕雲瀟笑著在她身邊坐下,遞給她一朵剛從御花園摘的梔子花。

  步搖把花別在鬢角,抱住他的手臂,輕輕地靠在他肩頭。

  兩人都沒有說話。

  許久,燕雲瀟打破了沉默:「要是明天出了什麼意外,這裡便不安全了,讓藍衛帶你去西域,或者海外。銀票在你梳妝匣的夾層中,應該夠你一輩子衣食無憂。」

  步搖唇邊帶笑,嬌聲道:「還用你吩咐?難不成你以為我會留在這裡為你殉情?」

  燕雲瀟笑道:「哪有。本真龍天子已經去地府吩咐過閻王了,若是看到一位全天下最美女子的魂魄,絕對不能收,非但不能收,還要給她的壽數再加一百年。」

  步搖咯咯地笑出聲來,眼淚卻悄悄滑落,她道:「若是你贏了呢?」

  燕雲瀟故作沉思:「贏了,我把壞人都殺光,你便不用躲在這裡了。能在京城、在整個燕朝都橫著走。」

  步搖無聲地笑了笑,抬起頭看著他,輕聲道:「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比我還矮,就是個小蘿蔔丁。這麼多年過去,你都比我高一個半頭了。」

  燕雲瀟正在喝茶,聞言差點噴出來,無奈道:「姑娘,這種話讓男人很沒面子的。」

  步搖切了一聲,站起身來向玫瑰叢走去:「臭弟弟,在姐姐面前還要什麼面子。」

  地上是凋零的花瓣,大多都與泥土混為了一體。她彎腰在花叢中找著,竟然找到了一朵還盛開著的小玫瑰:「過來,雲瀟弟弟。」

  燕雲瀟笑眯眯地走過去。

  步搖把那朵小玫瑰別在他衣襟上,又替他理了理衣服,輕聲道:「好了,回去吧,出來久了怕引人注意。明天……你自己小心點,能活著就活著,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大不了姐姐帶你逃走,姐姐養你。」

  她說到這裡,背過身去,聲音有些斷續:「行了,去吧。」

  燕雲瀟從背後抱了抱她:「放心。」

  他轉身離開,步搖卻又叫住了他:「要是你成功了,我……你……我們……」

  她頓了許久,也沒有把下面的話說出口。

  燕雲瀟耐心地等著。

  步搖卻道:「罷了。」

  子時,相府。

  一個全身被黑衣籠罩的人從後門進入,悄無聲息地來到書房。

  他拉下兜帽,露出的竟然是秦煥極的臉。

  前幾日他對著太后大表忠心,滿臉赤誠。此時卻一臉肅穆沉靜,整個人宛如一柄正待出鞘的利劍。

  「相爺,都布置好了。」秦煥極道。

  「坐吧。」

  林鴻溫聲道:「蟄伏這麼多年,真是苦了你了。好在大仇將報,你爹娘在九泉之下,也可安心沉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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