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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玉菡道:「一戰失利, 老爺打算怎麼辦?」
皇上冷笑道:「臨陣換將不祥,李將軍的家屬親眷俱在京中, 好生賞賜便是。」
蔣玉菡道:「老爺聖明。」
同時,蔣玉菡心想,既然計謀已定,那好端端的來打攪自己做什麼?
皇上又道:「逆王那又來了消息。」
蔣玉菡問道:「是什麼消息?」
皇上看向無知無覺,只認真聽戲的寶玉, 冷笑道:「把寶玉送過去,就把他叔叔並三千俘虜送回來。」
蔣玉菡:「……」
寶玉卻這時候才聽明白事情,心頭突突跳著,道:「又是我。」
蔣玉菡:……對,又是你。
你實在是太好,讓許多人對你一見傾心,再見傾城,三見傾國。
也不知道,到底有幾個人見過你,願意重生,護佑你終身。
皇上覺得寶玉的反應很好玩,點頭笑道:「對,又是你。」
寶玉只看著戲台,沒看到皇上笑容中的促狹。
蔣玉菡心生不祥的預感。
寶玉,皇上,都在奇怪的氣氛里,變的奇怪了。
可沒等蔣玉菡拿話題岔開,寶玉就道:「我可如昭君。」
王昭君,和親出塞,一生未歸故土,保兩地不起戰火。
寶玉這是願意過去的意思。
可皇上聽了哈哈大笑:「昭君出塞,去當正妻。你過去算什麼?」
寶玉一愣。
一會兒,他搖搖頭:「我不知道。」
皇上更是捧腹:「那你就敢過去?」他朝蔣玉菡說道:「你邀來的人,的確是妙人。」
蔣玉菡只苦笑:「他還不懂。」
皇上忽然止了笑。
「但是你懂啊,蔣祭酒。」皇上輕飄飄的說著。
蔣玉菡僵住了。
他懂皇上懂什麼。
皇上又說道:「賈主事上摺子,說可以送這個逆子過去,只要我發話。」
他看著蔣玉菡,面不改色的戳著他的痛處:「如果你再不說話,藏著你的那點小心思,那送他過去,還來三千將士,一點也不壞。」
蔣玉菡一下子就跪下了,懇求道:「寶玉年未滿十歲,說那些話,是誅心。」
皇上一愣,看著粉雕玉琢的寶玉,他的頭上綁著的還是個揪揪。
嘿,還真的是小孩子。
蔣玉菡又道:「他還小,送到違背人倫的逆王那……我實在不忍心。」
皇上笑笑,點點頭,又看向寶玉:「你呢?還堅持去逆王那嗎?」
寶玉再有呆病,再不通世事,也知道裡頭的利害了。
如果被送去逆王那,他就不能和秦鍾一起去金陵了。
他道:「若有一日,爹要我去,那我就去。」
皇上哈哈大笑。
賈政素有迂腐之名,基本上,只有皇上下旨意,他才會捏著鼻子,忍住大罵,把寶玉包裹的好好的,往逆王那送去。
所以,最後的決定權,還是在他手上。
這就挺好。
沒有臣子自願奉獻以收攬民心,也沒有皇上獨斷專行惹底下憤慨。
皇上來這略坐了坐,就走了。
寶玉卻也起身告辭,口稱:「多謝。」
蔣玉菡心下明白寶玉忌憚,他先前那一番「小心思」說辭,也算是表白了。
他苦笑道:「我會一直在這的。」
寶玉一愣,隨即長揖道:「多謝。」
蔣玉菡長嘆一聲:「也罷,你走吧。」
一如秦鍾目送寶玉離去,蔣玉菡目送寶玉上車回府。
寶玉也一樣的,沒有回頭。
「逆王,秦鍾,琪官,都……有點奇怪。」
馬車裡,寶玉喃喃自語著,眼裡全是對未來晦暗的擔憂。
「都躲著,只覺得可惜。」
「可……好像必須要躲遠了。」
當天下午,秦鐘上學未歸。寶玉便和賈母請辭,意願金陵去。
賈母不以為意,笑道:「秦家小弟也常提呢,要和你一塊去金陵。」
寶玉搖頭道:「不,我自己去。」
賈母問其故,不能答,只撒嬌。
秦氏本來瞧著,只覺得有趣,可覷得寶玉神情有異,又聯想到京里沸沸揚揚的傳聞,心下就有了計較,當下笑道:「秦鍾籍貫在京里,要考童生的時候,他還得千里迢迢回京城來考試,也不用讓他長途跋涉了。」
賈母頷首,這是個好理由。
秦氏又道:「更何況,父親身體不太好,晚年得子,秦鍾還小,驟出遠門,父親也擔心。」
寶玉感激地看著秦氏。
秦氏朝他點頭笑笑。
賈母心想,這一趟,避禍也好,遂點頭准了:「也罷,就讓璉哥兒帶你去金陵吧。」
賈璉和鳳姐兒新婚一年,無妨。寶玉當下道了謝。
賈母笑道:「謝璉哥兒去吧。」
晚間,王夫人指派婢女給寶玉整理箱籠。
門口疊聲兒傳「政老爺和趙姨娘來了」,她忙起身,候著賈政進來。
片刻後,滿身酒氣的賈政紅著眼衝進來,拿過門閂就要往王夫人身後的寶玉砸去!
「逆子!你小時候就頑劣,長大後更好了,自甘墮落!
「勾搭逆王后又和伶官眉來眼去,在他的屋子裡呆了一天,惹的整個京城都知道!我的臉都丟光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