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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哐當」一聲,椅子被他踢的老遠。

  「你!你這是在做什麼!」邢夫人驚呆了,情急之下忙斥責道,又朝賈母陪笑,「璉哥兒一定是喝醉了。」

  「我才沒喝醉!」賈璉冷笑一聲,不理會上不得台面的繼母,只盯著賈母,「老祖宗,您話里的意思,是不是說我爹不孝順!既然覺得不孝順了,直接告他忤逆不孝得了!」

  邢夫人魂都被嚇了半條,哆哆嗦嗦的打圓場:「哪能呢?老祖宗只是喜歡賈政,覺得他陪侍更好,哪就說我們大老爺不孝順呢?」

  萬籟俱寂。

  上菜的侍從都不敢走進來,慫在門口外聽戲。

  而邢夫人,話出口了,也才意識到,自己直接挑明賈母喜(偏)歡(愛)賈政的事來。

  王夫人狠狠的睨了邢夫人一眼,賈政低頭,當做一切都和他沒關係。

  賈母也有些發抖,在面對賈璉目光的時候。

  孝期三年,賈璉被打熬了三年的身板。現在,他只有十三四歲,聲音卻宏亮有底氣,氣勢逼的她都不由瑟縮。

  一會兒,她才醞釀好自己身為老太君的威嚴來,惱道:「哪有晚輩這麼和長輩說話的?」

  賈璉嗤了一聲,笑道:「那還請老祖宗因為孫兒的這句話,去官府那把孫兒也告忤逆吧。」

  怎麼可能真告忤逆?

  他們父子兩都是結結實實守了賈代善的孝期的,並且每日去上香,順路時也會做點善事,雖然孝名沒有刻意宣揚,卻也已經有小半京城的人知道了。

  在這種情況下,賈母去告忤逆?掰扯出要讓次子住正院的事,那風頭倒向哪一邊,不很顯然嗎?

  賈母一下子想明白其中關節,又氣又羞又惱,竟暈過去了。

  王夫人眼珠子一轉,尖叫道:「老祖宗氣暈過去了!」

  賈赦臉黑如鍋底,賈璉卻是想把上一世的憋屈都發泄出來,「呵」的一聲冷笑:「政叔叔逼迫老祖宗要住正房,以至於老祖宗氣急攻心暈了過去。」

  「你……你顛倒黑白!」

  「兩個有力氣的婆婆上來把老祖宗抬到榻上放平,請好大夫來診脈。」賈璉不理會角落裡的尖斥聲,有條不紊的命令道,「把宴席撤了,珍珠去陪著老祖宗,其他的給府里的老爺太太少爺奶奶備座上茶。」

  賈璉本就長於庶務,又有方才直接懟賈母的威勢,一番安排下來,絲毫不亂。

  賈政想辯解,王夫人想斥責,都尋不得空隙來,最終雙雙恨恨的坐在位子上,不知滋味的喝著茶。

  邢夫人目瞪口呆看著,絞著手帕瑟瑟發抖。

  賈赦呆了片刻,見居然也不需要他搭手,賈母榻前看顧去了。

  ……

  「……肝氣上沖,面色潮紅,這是虛火旺盛,受了刺激,一下子發出來了。醒了就沒事了。」大夫按著賈母的人中,侃侃而談,神情輕鬆。

  跟著大夫的學徒順承道:「最近只要吃些清淡的食物就好了。」

  賈赦聽不太懂那些肝氣虛火之類的,不過不妨礙他遵從大夫的話,登時吩咐下去,又特地說:「廚房裡原先有的鍋都太油了,給老祖宗單獨備一個鍋出來。」

  大夫感慨道:「京城中,像老爺一樣如此孝順又貼心的,不多見了啊。」

  學徒在一旁咕嚕了一下眼睛,白眼翻的轉瞬即逝。

  ——他們只是平民百姓,攙和進「嫡子把母親氣暈」的八卦見聞有什麼好處?但大夫也著實太造作了。

  恰好賈璉掀了帘子進來,嘆了一口氣,鄭重道:「大夫醫術高超,可老祖宗畢竟年齡大了,又哀思老太爺,孫兒只怕有個萬一。還請大夫下個藥方來,讓老祖宗好好清熱養補。」

  學徒在一旁想著,是藥三分毒,哪裡就能混吃的?偏賈璉已經讓人備好筆墨,大夫也拈著鬍子,開始像報菜名一樣報著藥名。

  「……枸杞,黃連。先如此吃一旬,若是沒能好,來仁德堂尋我黃大夫,再開幾劑。」黃大夫微笑道。

  在外頭喝茶坐蠟的賈政忍不住,也過來看情況,恰好聽到黃大夫說的那些。儒通醫,他立時聽出不對來,想出聲斥責。

  「叔叔,」賈璉卻搶了一步,說道,「分家吧。」

  賈政一驚,以為賈母已經不久於人世,連聲道:「怎麼可以,老祖宗還在呢!父母在,不分家!」

  賈璉搖頭道:「與其讓老祖宗因為誰居正堂而煩憂,不如索性分家,老祖宗喜歡叔叔孝順,住在叔叔家,父親與侄兒日日來請安,也是可以的。」

  大夫和學徒一不小心聽到這麼府內秘辛的事,立時告退走人。倒也沒人攔,縱他們走了。

  恰好有侍女掀帘子,他們忙不怠走了,王夫人進來了。

  王夫人冷笑道:「璉兒,你還小,就說什麼分家不分家的?」

  賈赦猛的站了起來!

  他如石頭在旁邊冷颼颼的坐了半晌,在意他的覺得氣氛沉凝,不在意他的只當他不存在,但他一開口,石破天驚!

  他只看著賈政說話:「你也有官職俸祿,分家的錢加上待會兒我給你貼補的一些,夠你在京中尋一個好宅,供養母親。」

  賈璉心中一塊大石落地。

  家是一定要分的,並且,現在剛出孝,行李什麼的都備好了,就等搬院子,這是最好的時機。

  下一個時機,是賈母去世,得等十幾年。那時候,再兇悍的武將都能被養成閒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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