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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涼霄引的手指在心口劃開一道縫隙,並不作用在血肉上,左右他現在並無血肉之軀,只見神格上泛出碎金流光,像掀開一片帷幔,露出內里的光景。

  那是另一個紅塵的人間三月,十里梨花開滿碭山,滿目如雪,落英紛飛。

  撫琴的神格,原來就是開啟這塊山海圖的鑰匙。

  涼霄引俯他耳畔,輕聲耳語:「回去嗎?」

  「回碭山。」

  「加上那兩塊山海圖裡的靈氣,夠你吃上千年的了。」

  涼霄引話沒說全。

  他想,千年的時間足夠他去研究了。

  若將八萬四千魔神柱的本體搬進一塊山海圖的小世界中,秋茗再住在裡面,其實也可以不必沉睡。

  歸墟境是一座深淵監牢,涼霄引左右是打算好了進去陪秋茗的。

  那換作碭山,也無不可,百年前的他原本就打算好了要守著秋茗在碭山住上一輩子的。

  「那就……在山海圖里住到最後一天。」秋茗眼眶紅地厲害,他伏在涼霄引懷裡,聲音悶悶的,「師尊,我不想和你分開的,很不想,真的一點都不想……」

  「那就不分開。」

  「好。」

  山海圖是千年前,撫琴給秋茗留下的一條退路,如今也成為了他自己的退路。

  歸墟境上,猶如鏡面般的湖泊一望無際,一把琴浮在漫舞雪梨花間,盪開浮瓣,露出一雙緊密相擁的人。

  「師尊,碭山的梨花開了。」

  ***

  碭山的十年過得波瀾無驚,那些陡生波折的意外,顯得像是一場噩夢,夢醒後,秋茗叼著盛滿佳釀的杯盞,倚在涼霄引膝上。

  涼霄引映著他模樣的眸都溫柔出水了,情不自禁地俯下身,取走少年含在唇邊的杯盞,指腹摩挲著少年唇角的水漬,便見那比梨花還雪白的耳尖紅成一片,一道清淺的吻落在少年眼皮的小痣上。

  「……師尊。」聲音都軟了。

  「嗯?」涼霄引笑了笑,那雙薄抿的唇又拉近了好多。

  秋茗慌亂地閉上了眼睛,耳廓早已紅了個徹底。

  過分活躍跳脫的七絕琴打破這一靜謐,闖入花簇簾下。

  「啊,酒是啥滋味呀?好不好喝啊茗哥,那個梨花酥好吃嗎?酒釀小丸子甜不甜?」

  秋茗一愣,臉頰更燙了,趕忙瞪了涼霄引一眼:「你的琴。」

  「嗯,我的琴。」似欲蓋彌彰地替秋茗理了理鬢邊發,笑道:「也不知跟誰更親近些,茗哥茗哥地叫。」

  秋茗輕咳一聲,半是微慍,半是好笑地睨向委屈巴巴的周芃,報復性地說:「問什麼味道有什麼用,你一把琴又不能吃東西。」

  周芃好氣:「你是成了人了,可我做不成人了,你就不能善待我一下?」

  「你做不成人,怪他?」涼霄引持起一旁的花枝,敲了一把琴聲,琴弦發出爭鳴,伴著周芃苦巴巴的哀嚎。

  「……過分。」

  也不曉得是生怕酒水點心太香了,勾出自己饞蟲,自己卻不能吃的過程太煎熬,還是生怕涼霄引逼著他去修煉,沉浸在學習的恐懼中,周芃跑地賊快。

  秋茗皺眉:「他這樣真的好嗎?」

  涼霄引:「好歹是修煉出雙腿了,等他再努力努力,修煉出嘴,就能吃東西了。」

  秋茗:「可他這個樣子……」

  兩人對視一眼,噗嗤笑出聲。

  真的很好笑啊!

  甩著琴身上長出的兩條腿一路狂奔的周芃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那兩條腿長在琴身上……真的很奇怪!

  涼霄引沒秋茗那麼缺德,很快就收斂了神色,正經道:「七絕琴是神器,就算他再笨,也不會十年了,就只修出一雙腿。」

  秋茗挑眉:「他說他那是大智若愚。」

  「嗯……勉強算是吧。」

  秋茗給涼霄引嘴裡塞了一塊自己咬掉一半的花糕,「所以,還要多久啊?」

  涼霄引:「急不來,短則一二十年,長則五六十年吧。」

  若琴身里只有周芃,早在三年前就能修出人形了,但如今的琴身里還住著另外兩個人,供養他們的靈識也要耗費不少氣力的。

  「我們有的是時間等他們。」

  「嗯,」秋茗點點頭,垂了眼睫,耳垂確實又不爭氣地紅了。

  他在緊張什麼,涼霄引一清二楚。

  「倒也不必如此忐忑,神祇和器靈都沒有凡人的倫理觀,你只當他們和周芃一樣便好。」

  聞言,秋茗無聲地鬆了口氣。

  卻又忽地想到什麼,臉色更加變幻莫測了。

  他在涼霄引面前還真是過於透明,一點秘密都兜不住。

  也不知是氣自己不爭氣,還是氣涼霄引不給他面子,當夜,他拒絕涼霄引進他房間,反倒是拉著周芃閒聊了一晚上。

  檐下燭火搖曳,將那道頎長身影拉地筆直,輕晃在暖黃窗紙上。

  涼霄引不由扶額。

  真是天道輪迴,報應不爽。

  以前,他為了避開逐漸長成少年的秋茗,拒絕和他同榻而眠。

  如今,倒是被他的小秋茗如數奉還了。

  仔細想來,當年自己若是沒有動心,若不心虛,何必那般畏如猛虎地避開與秋茗的親密相處。

  ……

  十年過去,如膠似漆的兩人度過了甜蜜時光(對周芃而言是現場虐狗)終於想起來還有個人間紅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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