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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涼霄引扶額,有氣無力地開口道:「我沒想收他為徒。」

  年輕的魔神愣了下,眼底閃過一抹茫然,仔細一想,涼霄引好像確實沒再收徒,那他為什麼會覺得永青成了涼霄引的徒弟?

  但他絕不認輸服軟,茫然斂去,又故作兇惡地攫過涼霄引下頜,兇巴巴道:「那泛滄浪呢?你的好師弟,你們曾秉燭促膝,對弈到天明,他對你來說,是完全不一樣的存在吧?我要殺他的時候,你可是寧願成為本尊的愛妃,也要保他不死!」

  魔神咬牙切齒,兇惡畢露。

  大約是終於理清思路,涼霄引禁不住笑了下。

  他望著秋茗,嗓音低低沉沉地說:「怎麼這麼凶?」

  秋茗愣了下。

  又聽涼霄引說:「我的茶茶,你這是……在吃醋嗎?」

  英明神武,陰鷙狡黠的魔神瞬間炸了毛。

  兇巴巴地:「我沒有!」

  大約是被揭穿了鑲嵌著利爪和獠牙的皮毛,露出了幼崽軟乎乎白嫩嫩的肚皮,幼崽也很懵,給他師尊凶了一個,就倉惶逃開了。

  諾大的寢殿只剩涼霄引一人,甜膩膩的薰香也沒熄……

  涼霄引無奈嘆氣,酸軟的手指碰了碰剛剛被秋茗捏過的皮膚,觸電似的顫了下。

  看來,得生生熬過去了……

  剛剛有那麼一瞬,喪失靈力的涼霄引幾乎控制不住薰香的影響,想要將他那色厲內荏的小徒弟摁在這張寬大的床榻上。

  他長嘆一聲,覺得自己挺禽獸的,哪怕只是一瞬的念想,正袒露了他的本欲。

  ……

  倥傯夢中過去了三天,這三天秋茗都只在深夜回來,每每回來時,看著涼霄引已經睡了,才鬆了心底的弦。

  一言不發地翻身上榻,起先是平躺在涼霄引身側,中間隔著鴻溝長河那麼寬,反覆確認涼霄引睡熟後,又釋放出一抹讓對方睡得更沉的靈力,才敢偷偷摸摸地靠過去,緩緩圈住對方的腰,將自己蜷縮進溫暖的胸膛,靠著熟悉的氣息,他才得了個好眠,次日一早,又在涼霄引睡醒前離開,甚至撫平床榻褶皺,別彆扭扭的,也不知在躲什麼。

  魔神不知的是,每次他剛走,涼霄引便睜開了雙眼,深深地朝他背影望著。

  若涼霄引的魂魄沒有入夢,定然發現不了這些。

  若是如此,秋茗每晚抱著入眠的豈不是夢中的這個「涼霄引」?

  思及此,他不免有些不滿。

  恍然回神,才發現自己的妒忌心竟這般不講道理,連夢裡的自己本人都忍受不了。

  昨夜歸來的秋茗雖然沐浴過才上榻,但涼霄引還是聞出了一股血腥味。

  他克制著自己,繼續裝睡,沒有戳穿,卻不免擔憂,那些血腥味到底是秋茗的,還是別人的?

  雖然秋茗在夢中受的傷再多,只要不致命就不會影響現實,但是他會疼。

  秋茗從小就怕疼……

  若不是秋茗的傷,那些血就是別人的。

  仙門的?還是凡人的?

  雖說只是夢,夢中死再多的人,並不會影響現實,但那些殺人時的快感會一直跟著秋茗,難免影響心態。

  原本就正邪難辨的小孩子,好不容易被他養地乖乖巧巧,知道不該做傻事,他不想讓這場夢扭曲了秋茗的性子。

  這三日,涼霄引總算弄清楚了夢中世界的前因。

  給他送膳食的小妖,或是門外看守的魔侍常常會說漏嘴。

  就連秋茗自己都不曉得,他埋首在涼霄引懷裡熟睡時,也會說些夢話。

  線索串聯後,涼霄引便知道了。

  倥傯夢中的時間節點是在百年前,秋茗被誣為邪祟,本該死於那場劫難中,他卻意外激發了屬於魔神柱的神力,悄無聲息地活了下來。

  夢中的敘事與現實差距很大,真實因果只占一部分,大多數都源自秋茗的部分幻象,以及……周芃腦子裡編造的那些恨海情天的故事……

  在這個荒誕的故事中,仙門以為秋茗已經伏法,涼霄引自始至終都沒有出現,甚至並不為他的死而難過,還在物色重新收個徒弟。

  他依舊下棋烹茶,與師弟泛滄浪秉燭長談至天明,甚至將曾經對秋茗的溫柔都給了那些天玄弟子。

  傳聞中,秋茗的死,還有他的出謀劃策。

  而他對此一無所知。

  更不曉得,在黑暗陰翳中,有一抹幽魂始終跟著他,趴在他背上,攬著他脖頸,對他耳邊吹氣,一遍又一遍地說:「師尊,我餓了,好餓好餓啊……」

  「師尊,你不要收別人做徒弟好不好?」

  「師尊,我好冷,你抱抱我……」

  「師尊,我餓了,可我捨不得喝你的血,我還能忍的,可是,你這樣子,我很難忍住啊……」

  什麼樣子?

  自然是就像秋茗這個徒弟憑空消失了一樣,人前人後,涼霄引就像個沒事人,將秋茗的一切忘得乾乾淨淨,不但絕口不提,還將他的生活痕跡,大到睡過的床褥,小到用過的杯盞,都丟下懸崖,抹去秋茗存在的一切痕跡。

  靠著不甘與執念凝聚的那一抹無人瞧見的幽魂終於忍不了了。

  秋茗好恨啊。

  師尊真的不要他了。

  他趴在涼霄引背上,目光森森地盯著涼霄引手中的信箋——那是天玄掌門為涼霄引擬的收徒名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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