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枝上綴著雪,孤零零在冷夜中安眠。
田桃站在樹影投下的黑霧裡,越看越覺得此地甚好,景色優美,風水無敵。
若是在此安家,日後屋頂指不定會冒幾縷青煙。
況且,她真身也是一棵白桃樹,有這幾棵枯樹作伴,就算是找到遠房親戚。
挺好的,真的挺好的。
確認此處不會被人打擾之後,她片刻不敢耽擱,召出拋磚,旋即十分賣力在雪地里刨著。
她只求一個棲身處,簡樸點也能接受,只要能把她容納進去即可。
於是,她刨一會地,就會跳進自己挖的地基里試試尺寸,大小合適,要是再深點就好了。
根據劃好的房型圖,她憑藉驚人毅力,費力挖了個一米深的矩形坑。
她躺進去正好。
忙活這麼久,她開始享受,半躺在雪坑中,背靠在雪壁上,打算吃點夜宵犒勞自己。
手一伸,在包里掏出一大堆紫色的瓶瓶罐罐,瓷瓶整齊擺在雪上,紫瓶仿佛泛著幽光,詭異得令人恐懼。
這麼多,該吃哪瓶呢?
萬一只吃一瓶,效果不佳,豈不是白瞎了她這幾日的努力。
手指從大大小小瓷瓶上掃過,指腹處驚起一陣刺骨的冰涼,她雙瞳之中亦映著一絲紫光。
「小公雞點到誰就選誰。」
田桃念叨著,衣袖中探出一根食指,在瓷瓶上點來點去,隨後落在其中一個上方:「你和我一樣倒霉,我就先吃你啦。」
她將紫瓶握在手中,撬開瓶塞剎那,一股刺鼻酸苦味襲擊著她的嗅覺,手指不禁一顫。
才第一瓶,就這麼猛嘛。
難怪阿堯再三叮囑她別亂吃,光著味道就讓她望而卻步,不敢恭維。
這麼有分辨力的氣味,她是絕不可能吃錯的。
隨後她一仰頭,將瓶中汁液一飲而盡。
比苦瓜還要苦一萬倍的味道在味蕾上蹦迪,燒喉之感在下一瞬如暴風雨般猛烈襲來。
她不敢低頭,捂著嘴,強忍下刺激性味道,不讓自己吐出來。
另一隻手火速摸向挎包,拿出一包糖。
這是前幾日,親愛的陸師弟來雪隱峰時,特地帶給她的,她一直不捨得吃,如今糖包還鼓鼓的,像陸師弟白淨臉蛋一樣。
此刻正好把糖拿出來,作為夜宵配菜。
剝開糖衣,她捏了顆糖送入口中。
水果味的糖化開,慢慢衝散口腔中的怪味,她被毒暈的意識,方才清醒。
她很懶,一直待在雪隱峰,用不了幾日,就要給江冷星收屍,然後守著他不值錢的小破屋。
這太無聊了。
魔芽融進她血脈之中,用尋常方式不可解,但如果她吃下足夠多的毒藥,應該能將其毒死吧。
即使是她想法天真,可只要等今夜一過,她上西天后,江冷星就算發現真相,也無可奈何。
如此,他就不用再做傻事。
其他人想如何處置她的屍身,都可以,反正她不痛不癢,不會介懷的。
當然,最理想結果是,她在這自挖自埋,魔芽和她一起悄無聲息被毒死,不讓任何人知道。
日後,世上無魔芽作亂,他們不知她死訊,只當她遊歷四海去了。
這樣就皆大歡喜。
田桃笑了笑,拿起下一瓶藥,在掌心裡倒出一堆藥粒,一顆顆往肚子裡咽。
真佩服阿堯,怎麼他研製的每一瓶毒藥,味道各不一樣,但都同樣難吃,把她眼淚都熏出來了。
她只好先吃一顆糖,再吃一顆藥。
吃到完十多瓶後,都有點吃飽了。
樂觀點,起碼不用做個餓死鬼。
她往下躺了躺,以雪為枕,後腦勺抵在上前,仰頭朝上看。
四下過分安靜,她不由得想起飛天澗那次,她被惡靈所傷,差點一命嗚呼。
那時,卿卿、陸師弟還有白飛鷺哇哇大哭,一個個哭成淚人,淚水直飆,吵得她腦袋殼疼。
可哪能料到,才過三日,她又活過來了。
事後她回想,當時遺言噼里啪啦輸出一大堆,氣氛那麼到位,結果無事發生,就像鬧著玩,簡直太兒戲了。
還挺不好意思的。
好在後來除了牛糞餅,大家都沒怎麼提那件事。
如今回想,仿佛冥冥之中早有註定,當初的離別之景,就是為了今夜的到來作為鋪墊。
原來,她早就和所有人告別了。
如此也好,她沒那麼顧慮了,希望日後卿卿等人提起她時,別怪她不告而別。
這類陰陽相隔的事,靜悄悄到來比較好,不然瞧見他們的臉,她心底難受。
魔芽之事很難評價,她只能用倒霉來介紹自己的穿書生涯。
但大部分時候還是很幸運的。
白飛鷺不靠譜,但必要之時在日照山給了她一個安身之所,又贈靈石滿足她。
卿卿性格很好,是世上最美最善良的女孩子,明知她蓄意靠近,卻從不怪她,還想姐姐一樣,一直對她那麼好。
陸師弟和她投緣,和他待在一起簡單開心,給她生活減去很多苦惱,彼此是可以為對方兩肋插刀的鐵桿兄弟。
至於江冷星……
田桃含著糖,望著天。<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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