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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大多數人沒這麼幸運,有的親人隕落,有的和家人走散,有的至親被濁氣侵襲,神智不清……
各有各的難,他們有同一敵人,同樣的夙願——絞殺魔芽。
無論多艱險,都會將這條路走到底。
十年磨一劍,再歷經數月布防,就是為了等待今日。
回想秘卷記載之事,田桃不寒而慄,那時塗山堯不過四歲,卻能屠殺一個修仙世家。
這是何等令人毛骨悚然。
她所認識的塗山堯,和雙手沾滿鮮血的他,是兩個極致的反差,是理想與現實。
依稀記得昨晚,她腦袋昏沉,問過江冷星,會如何處置塗山堯。
沉默一陣後,他說:毀掉魔芽。
至於失去魔芽後的塗山堯,是生是死,尚未可知。
在二人說話間隙,濁靈被擊潰,只剩若干只,稀稀拉拉在山間亂躥。
只要無邪氣釋放,便無邪祟產出。
現下唯一要解決的,就是擁有魔芽的塗山堯。
終於等到這日,眾人翹首以盼,倏地一柄長劍飛出,桀驁凌厲,繞著山嶺的巨蟒軌跡畫弧。
狂風卷著幡旗,呼嘯耳鳴。
頃刻間,旗幟上的符文被喚醒,靈光閃爍,旗與旗之間被金色光線連接,織成一面牆,將濁靈窟鎖住。
下一瞬,引玉劍懸在窪地正上方,扼魂幡符文迸發靈力,從四面八方匯聚至劍身之上。
不遠處,雪衣少年現身,靈巧浮於半空中,隔空馭劍,兩指併攏,朝下一點。
玉劍被扼魂幡牽扯住,如頂著萬噸重力,猛地下沉三寸,再穩穩定住。
須臾間,一道金銀色的光波蕩漾開來,如湖面漣漪,輻射萬頃。
巨蟒般的山體,為之一顫,地動山搖間,轟隆隆的悶響一聲高過一聲,仿佛要揭天掀地。
向下凹陷的濁靈窟,如下了一場瓢潑熱油,把藏匿於暗處的濁靈被燙得魂飛魄散,空中升起一股燒焦味。
田桃抱著樹幹,兩腿都顫麻了。
餘震平息後,她從樹後探出腦袋,嫌看得不夠清楚,從枯樹下走了出來。
少年白衣翻飛,不動如山,立於天地之間,束著墨發的綢帶,飄飛間,盡顯傲然。
隨即,一隻白皙的手將引玉劍握在手中。
而後半空中,低笑聲兀自響起:「江冷星。」
一晃眼,一位青衫修士憑空出現,腳底踩著一片翠綠的葉片,停在少年三丈之處。
塗山堯一臉淡然,唇邊浮現一抹嗤笑:「你右肩的傷養好了麼?」
多日不見,這位江修士氣色恢復得不錯,但只要一想起,枯樹林他滿身頹然那日,便讓人愉悅。
他不介意,這樣的快感再來一次。
江冷星:「誅你綽綽有餘。」
「是嗎,只怕你又要下不去手。」
「無人再能保你。」
少年聲音漠然,馭著寒劍,以勢不可當之勢,直指男子心臟,後者被逼得連連後退。
勝負即將見分曉。
隔岸的半山腰闊地上,白衣修士們站在邊緣,宛若一條白龍,他們目光聚集在少年身上,賦予最大的期待。
據說,江修士手中引玉劍,至寒至純,可將魔芽剔除,是結束一切的希望。
眾人視線追隨少年,默默加油助威,祈禱借其手中之刃,將邪祟除之而後快。
田桃就站在人群之間,握著信箋,內心焦躁不安,身體疼痛難忍。
她想等結果出來,好好歇息一下,再去日照山,把蛛無戒剩餘的七條腿砍掉。
渾濁的空氣中,光影縱橫交錯,長劍割出的氣刃,驚起一陣陣清脆的玉石碰撞聲。
塗山堯並非少年對手,他甚至放棄反抗般,任由被逼直下墜,跌入一蓬枯草間。
草色枯黃,他身上的青衣,宛若吸乾萬物靈氣,使其成了最具生命力的存在。
他想起身,少年執劍追來,寒氣撲來間,兩腿沉沉壓住他膝蓋,手中玉劍架在脖子上。
一整套動作下來,他被禁錮在原處,動彈不得。
塗山堯心底並沒有將死的懼色,自在悠閒地笑了笑,吐出二字:「阿星。」
引玉劍沉了沉,毫不猶豫在他頸上劃出一條血線,江冷星仿佛聽見什麼噁心的話一樣,眼神凌厲。
他說了和從前一樣的一句話:「你不配說這二字。」
少年這幅滿是殺氣表情,和那時在雪中一模一樣,山中枯色融進他眼中,不覺讓人想起多年前的那場大雪。
塗山堯:「和過往相比,如今的你無趣多了。」
他還是比較喜歡,將他藏在江家院子裡的江家小少主,有一點小傲氣,卻不至於不近人情。
江冷星:「你還是一樣令人憎惡。」
最後悔之事,便是在後院牆洞中,在第一眼看見他時,沒能一劍殺死他。
若非他陰險狡詐,江家何至於此。
難聽的話,聽過太多遍,塗山堯內心一片平靜,絲毫未因少年的話動情緒。
「我並非你對手,殺我前不如來聊聊。」
江家滅門後,二人最後一眼,唯有對彼此的厭惡憎恨,對於那段短暫的相處時間,各自沒有交代。<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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