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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至後半夜,燭火將燃盡。
等了一會,聽見她均勻呼吸聲後,他方闔眼歇息。
但半夢半醒間,竟去尋她的手,生怕她又是假寐,做出越加膽大妄為之事。
卻一不小心觸到她柔軟的身體,燙得他手指趕緊撤回,倦意隨之被擊潰,索性不睡了。
她行事想當然,不考慮後果,一盞酒足以讓她亂了分寸,口中之言竟無一句著調。
若是他輕易能被挑撥起,過往歲月,豈非白忙活了。
女孩蜷縮在懷裡,睡得倒是很香,呼吸清淺,一點顧忌也沒有,像一把彎起的小弓。
少年翻身,隔開二人距離,望著上方嫣紅的帷幔,霎時感覺有點不適,身體驀地僵住。
他飛速瞥去,純白布料早已不平整,在微紅的燭光下有點醒目,於是慌張拽過被褥蓋住。
但心底無比明了,知曉此刻想做什麼。
他略微羞恥,將手臂壓在眉眼之上,藏起臉上的紅霞,用黑暗讓自己清醒。
然而合上眼眸,腦袋裡浮現卻是篝火旁,小桃妖跳舞時的笑顏。
她一步一步向他走來的畫面,轉身時拂在懷裡的長發,和她踮起腳時,吹在耳畔的香甜氣息。
以及她方才落在身上的觸感。
多思一寸,山峰越難平緩。
……終究是白忙活了。
*
直至清晨,身上那陣勁徹底退潮。
田桃睜眼時,一層厚厚被褥齊肩蓋住,悶得她熱烘烘的,於是一腳蹬開。
力道和方向沒控制好,腳尖好像踢到什麼東西。
下一瞬,耳畔響起抽氣聲,音色低冷,像蒙著水霧,夾雜著幾分柔軟。
轉頭一瞧,少年與她共用一個長枕,又濃又長的睫毛下垂,薄唇不悅抿起。
他身上只著一件中衣,衣擺翻起,露出一截褲腰,長面兩條繩帶纏在一起,綁了好幾個死結。
領口略微下滑,有弧度的輪廓暴露在視野之中,底下風景任人盡情想像。
田桃瞬間清醒,從床上彈起:「你怎麼在這?」
「昨晚之事你忘了嗎。」
剛睡醒的緣故,他聲音低啞,髮絲有點凌亂,兩條小辮子不知被何人解開。
隨即旋身下床,兩根骨節分明的長指,揉著被踢到的腹部,一邊尋找自己不知被丟在何處的外衫。
腦袋昏沉,思索半晌,昨夜的記憶才湧入田桃腦海之中。
一切,要從那盞酒說起。
小廝把江冷星送入了她房裡。
然後她起了歹心,居然先脫自己再脫別人,膽大妄為,想把人給欺負了。
想起自己那副不爭氣樣子,就覺得丟臉,臉上微微發燙。
「都怨那盞酒害我如此,師兄切勿多思。」
她蒼白無力解釋幾句後,正想下床,倏地發現自己衣衫不知脫哪了。
江冷星俯身撿起幾件外衫,挑出裡邊最黃的幾件,長臂一甩,丟進了床幔里。
晨起時如此冷淡,與昨晚大相逕庭,如同對待地上衣裳一般,她用完就丟。
他將緋紅衣服穿好,慢慢系好束帶,回道:「我自然不會多思。」
「那就好。」
田桃把披在臉上的衣衫扯下時,床前空空如也,房門吱呀一聲,人已經走了。
她拾掇好一身,走出房門時,發現江冷星正等在外邊,臉上又戴上獸翎面具,就露出半張臉。
前夜把他鬧得不輕,自知理虧,於是準備從別的地方做點彌補。
田桃一臉責任感:「我們去找鏡子吧。」
江冷星輕輕嗯了一聲。
梵音谷內一半面積是客房,另一半區域是佛堂,前者讓人醉生夢死,後者教人六根清淨。
如此矛盾的極端,竟出現在一處,十分稀奇。
若是要藏東西,佛堂和金豹的臥室可能性大一點,根據難易程度,二人決定先去佛堂。
佛殿只有四面牆,頂蓋露天,此時殿門敞開,佛像雄偉壯觀闖入視線,高聳入雲。
梵音入耳,令人肅然起敬。
田桃立即走上前,畢恭畢敬點了三炷香,無比虔誠地跪在蒲團上,磕了三個不太響的頭。
雙手合十,念叨自己的心愿。
江冷星走上前,就聽見她絮絮叨叨:「佛祖保佑,錢來,錢從四面八方來,時時刻刻來……」
「好了,先找東西吧。」
他兩指勾起她的後領,把她從蒲團上拎了起來。
田桃捶他的手,低聲道:「小點聲,吵到佛祖就不顯靈了。」
少年俯身貼耳,呵出一口涼氣:「不如求神佛將淨心鏡送到你手中,試試靈不靈。」
這人慣會說這些,田桃把他臉推開:「你急著找鏡子,你去拜。」
江冷星躲開她的手,鬆開她的衣領:「快找。」
「噢。」
雖說前一夜他已經來過此地,可半途被小妖打擾,很多角落都沒翻遍,因而需再找一次。
然而二人搜尋一圈,還是一無所獲,正想去別處看看時,金豹帶著幾隻小妖踏入殿門。
不出意外,幾人面面相覷。
「小富桃,你也信佛?」<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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