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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垂頭擦拭劍身,越擦動作越快,帶累著小銀鈴響個不停。

  江闊受不了了,出聲止住他。

  「你若實在不想擦便放下劍,何苦折騰它又折騰你自己。」

  莫問期動作一頓,手慢了不少:「誰說不想擦的。」

  江闊倒了一杯茶放在莫問期手邊,打量著他的神色,笑道:「我還以為你還是在意昨日的輸贏,拿無名劍出氣。」

  他們二人的刀劍如今已經很少出鞘,但軟布清水三日一擦已經是改不掉的習慣。昨日他們路過一處景致極好的池塘,興致一來便垂釣了一個時辰,賭注便是這個。不過,莫問期雖然劍法超群,釣魚卻總是運氣不好。他總不服輸,結果一個時辰過去還是魚簍空空,一點進帳都沒有。

  莫問期手上不停,不去拿那杯茶,反倒人湊到江闊邊上。江闊無奈地輕嘆一聲,拿起茶杯吹散了上面的熱氣,遞到莫問期唇邊。

  溫熱的茶水入口,他的氣消了一半,無名劍上的小銀鈴才算徹底消停。

  「所以呢?你要去?」

  江闊撇撇嘴,伸指挑起莫問期的下巴,笑著反駁:「不是我要去,是我們要去。」

  莫問期覺得沒有必要,但江闊說:「小時候,莊二姐總是給我縫補衣裳,明明自己也不擅針線,但總是待我很好。而且,我母親在世的時候就挺喜歡她的。我沒有在世的親人了,所以我把她當做家人。」

  「如今,她要出嫁,於情於理我都該去看一看,添一份妝的。」

  這世上再也沒有人比江闊懂得如何叫莫問期心軟。他這樣說話,低垂著眼眸,明明神情不變但瞧著就是有些傷懷,莫問期再有萬千阻攔的藉口,最後都只得咽回肚子裡去。

  當晚,莫問期在江闊身上討夠了便宜,次日清晨便去準備車馬行李了。

  他們趕到蘇州郊外那處院子時,已經是出嫁前日。季媽媽和莊叔還是有些家底的,為著莊遙出嫁還特意修整過莊子外面的大路,兩邊的樹上綁了紅綢,看起來非常喜慶。院子外掛著大紅燈籠,喜字貼在兩邊,不少人忙進忙出地搬搬抬抬,瞧著都是聘禮和嫁妝。

  蘇州這邊的聘禮是在嫁娶前日送到新嫁娘府上的,成親當日,聘禮和嫁妝一道全部抬起來跟著隊伍,倆家都有臉面。江闊和莫問期在院子外下馬,瞧著那些進出的人,看得出來莊遙的夫家對她很是重視。尚未進府,外面忙碌的莊叔看見了他們,磕磕巴巴地朝裡面喊,喊了半天沒喊出個什麼話來。

  季媽媽聽到喊聲,走出來還滿臉困惑:「老頭子,你喊什麼呢?」

  莊叔指著外面半天說不出個所以然來,磕磕巴巴好一會兒才開口道:「公子······公子!」

  這一聲,季媽媽全然明白過來,繞過院子裡諸多箱籠雜物朝外面來,一見江闊腿頓時癱軟在地。

  「公······公子啊······你可回來了······」

  江闊仍是招架不住,還是莫問期上前將季媽媽扶起:「季媽媽,眼見著是大喜的日子,正該該高興,怎麼還哭起來了呢?」

  季媽媽抽噎了半晌才止住,拉著江闊和莫問期進屋去做。外面幫忙的人不少,但都不認識他們,只當是莊家有久別重逢的親友,依舊忙碌自己的事。莊叔將這消息告訴了莊遙兄妹,莊平川還好,倒是莊遙一見江闊便紅了眼眶。莫問期心裡一百個不舒服,但又不好對一個姑娘說什麼,還是個明日便要出嫁的姑娘。

  嬌艷的新嫁娘眼中含淚,站在兄長身邊,默默看一眼江闊又收回,看一眼又收回。

  莫問期忍了一次,忍了兩次,忍到第三次的時候實在是忍無可忍。他俯身在江闊耳邊說了些什麼,瞧著甚是親密自然。江闊像是才反應過來一般,從懷裡掏出一雙玲瓏玉璧放在桌上。

  「季媽媽,這雙玉璧算是我們給莊二姐姐的添妝。」江闊又轉向莊遙,拱手道賀,「我們明日不便進二姐姐的閨房,那邊先在這裡祝二姐姐和姐夫永結同心,百年好合。」

  莫問期也跟著拱手,口裡吉祥話一套一套的不帶重樣。

  季媽媽和莊叔只是道謝,莊平川也沒有察覺出什麼異樣。只有一旁的莊遙見江闊這般坦蕩自在的模樣,心裡最後那點希冀都涼透了。

  次日大喜之日,江闊和莫問期沒有出去見人,只在莊遙出門的時候在角落裡送了一送。到開席的時候,季媽媽另外備了酒水吃食著人送到他們房裡。

  蘇州喜宴上的酒水比尋常的酒水烈一些,主家送女兒出門會拿出陳釀待客,講究些的都是十幾年的女兒紅。江闊和莫問期在房中對酌,才喝了一壺酒下去,江闊便有些醺醺然。

  這屋子大約本也是給赴宴的賓客備著的,屋內也綁著不少紅綢,窗上貼著喜字,連帶著蠟燭都是紅色的。江闊半醉半醒,瞧著這屋裡的陳設想起他們之前的有些潦草的「大喜之日」。那時候,老宅里只有一對紅燭,連紅綢喜字都沒有。

  「沒有·····沒有喜字······」

  「什麼都沒有······」

  他嘟囔了半天,莫問期才發現人已經醉了。

  粉面含春,眼角泛紅,酒氣熏蒸下還含著隱隱的淚光,誘人又可憐。

  莫問期用手背去碰他:「喝醉了?」

  江闊搖搖頭。

  莫問期無奈:「那就是喝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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