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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之位,和一個得力的屬下,孰輕孰重,幾乎不用考慮。
帘子一放,同身邊的人交代,「動手,一個活口都別留。」
將士領命,翻身騎馬到了跟前,看了一眼狼狽的裴元丘,「裴大人,這是怎麼了。」
裴元丘急聲道:「還請殿下再給臣一次機會。」
「裴大人糊塗了吧,此等賊人妄圖謀害殿下,裴大人應該立馬誅之。」將士說完,不顧裴元丘死活,一招手,身後的侍衛瞬間圍攻而上。
謝劭將溫殊色護在身後,早有準備,低聲同幾人道:「王爺的人就在外面,捂住口鼻,往城門口靠近。」
話音一落,手中丟出一隻煙筒,濃煙瞬間蔓延開。
衝上來的侍衛沒有防備,個個被嗆得撐不開眼睛,幾人趁機拼力往城門口沖,裴卿被身後的溫殊色一把拉住袖口,當下也拖著裴元丘跟著往外退。
可惜城門早已被太子圍成了銅牆鐵壁,不過往前移動了十來步,幾人再次被侍衛圍住。
謝劭突然抬頭衝著城外揚聲喊道:「請問太子殿下,我謝劭到底犯了何罪,要殿下如此大費周章,不惜派軍府之人誅殺。」
守在外面的許荀,剛看到了裡面冒出來的濃煙,知道情況有變,心頭著急,卻奈何尋不到理由攻城。
如今聽到謝劭的聲音,再也沒有猶豫,當下駕馬帶人往裡攻入,「陛下有令,接謝家三公子謝劭回東都,違令者視為謀逆,殺無赦……」
許荀從外一攻,前面堵得水泄不通的侍衛,慢慢地有了鬆動。
今日圍堵在城門口的將士,有不少的府軍,原本以為當真是來捉拿逆賊,如今聽到朝廷的人在外喊話,心頭都有些慌。
相反謝劭幾人,知道來了援兵,拼盡全力往外沖。
身後一條路又被裴元丘的人堵住,太子的人馬攻不上來,眼見情況不對,將士怒吼道:「裴大人,你在幹什麼,還不快速速捉拿逆賊。」
人已經到了城門的位置。
再往前,等到朝廷的人馬接應上,便一切都來不及了,知道自己的主子為了這一日付出了多少努力,馮超顧不得那麼多,先以大局為重,衝上去攔人。
不遠處的太子,也看出了不對,罵了一聲廢物,下令道:「關城門,備箭!」
「弓箭手,備箭!」
一旦關上城門放箭,所有的人必死無疑。
裴卿突然一把將裴元丘推開,刀子劃在了自己的脖子上,雙目泛紅,死死地盯著他,「現在呢,不知我這條命能不能威脅到裴大人。」
裴元丘被他推出來,還沒緩過神呢,看著他脖子上的刀,神色一僵。
裴卿咬牙道:「還請裴大人送我們出城。」
裴元丘臉色鐵青,「你這個逆……」
不待他說完,裴卿手裡的刀子毫不猶豫地往喉上一割,刀口的位置瞬間留下了一道血跡。
裴元丘雙腿一軟,臉上終於有了慌亂,「你別亂來,你先冷靜……」
裴卿把刀子又往肉里一送,「你只有我一個兒子,我死了,裴家便再無人延續香火,你有何顏面面對九泉之下的先祖。」裴卿一笑:「好好想想,是要我活著,替裴家延續香火,還是你裴元丘苟且於世,斷子絕孫。」
鮮血從脖子上留下來,裴元丘看得心驚肉跳,靜靜地注視著跟前這位自己唯一的兒子,神色慢慢地陷於崩潰。
裴卿突然一刀子捅進腹中。
裴元丘嚇得癱在了地上,吼道,「讓他們走!」
馮超:「大人……」
「沒聽清楚嗎,讓他們走!」
馮超也看到了裴卿腹中的刀柄,神色呆住,再也不敢動。
城門已被關上了大半,沒了馮超的人相攔,謝劭幾人很快衝到了城門口,跨出城門,急切地回頭,「裴卿,快,跟上!」
裴卿一把抽出腹中的刀子,轉身往外,卻沒出城,肩膀頂住侍衛來不及合上的半邊門扇,使力往外一推,目光看向門外的謝劭,彎唇一笑,高聲道:「謝兄,替我好好看一眼東都!」
太子今夜痛下殺手,外面的怕是抵擋不住。
他能多拖延一陣,謝劭活下來的機率就更大。
沒等謝劭反應,那幾百斤的城門重重地合上,發出了一道悶沉的聲響。
「裴卿!」謝劭怒聲一吼,猛地回頭,沖向城門,一彎刀劈在門上,「裴卿你出來,我們都能到東都。」
裴卿的脊背抵住城門,臉色慘白,額頭細細密密全是汗珠,「走!」
知道他不會出來,謝劭一腳踹在城門上,仰頭大罵:「裴元丘,你個畜生!虎毒不食子,你真要斷子絕孫嗎!你把他放出來!我帶他去東都。」
破喉的怒斥聲,穿透城門,傳入裴元丘耳中,充血的瞳孔驚恐地看著後背貼在城門上,身下漸漸被血染紅的年輕男子。
那是他裴家唯一的兒子,是他曾經抱在懷裡,親口教他喚自己為父親的兒子。
他這一輩子,除了他裴卿,再也沒有體會過何為父子之情,他已經拋棄過他一次,還要再拋棄一回嗎。
裴家當真就要斷送在自己手裡嗎。
「馮超,送他出去!」裴元丘從胸腔里震出一道怒吼聲,臉上的青筋暴顯。
身後的弓箭手已就位,見裴元丘擋在了門口,將士怒聲道:「裴元丘你是要叛主嗎?」<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