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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年王爺跟著陛下四處征戰時,周夫人便陪伴其左右,那時她是周家的長媳,人人都稱她為夫人。

  後來陛下登基,王爺鎮守邊關,周夫人依舊相伴左右,風裡來雨里去,臉都曬黑了,哪裡像個錦衣玉食的高貴王妃。

  連周夫人自己都嘲笑道,「別讓我把大酆王妃的名號給丟了,還是叫我周夫人吧。」

  一直到鳳城,大家都沒改口。

  今日倒是稀罕得聽到了一聲靖王妃。

  要真動手,也沒必要喊話,周夫人充耳未聞,先去替王爺和謝劭準備衣物。

  周鄺沒忍住,轉頭大步去往府門,仗著嗓門兒大,怒罵道,「不過一群直娘賊,叛主求榮,還敢口出狂言,謝副使的夫人今夜正在我王府做客,我勸各位還是不要驚擾了她……」

  越往後院,聲音越遠。

  溫殊色回頭,緊緊跟在謝劭身後,僕婦把兩人帶到了客房門前,躬身道:「公子與夫人先稍作歇息,奴婢去備水。」

  謝劭點頭,推開門。

  兩人進屋,房門重新合上,耳邊終於有了片刻安靜。

  抬頭再打探跟前的小娘子,臉色比平日裡要蒼白,鬢邊的一縷髮絲不知何時散開,正貼在她的臉上,許是拿手拂過,一邊臉頰印上了血跡。

  往日每回當值回來,看她都是一身光鮮,今日這番狼狽,心裡突然不是滋味。忍不住伸手,指尖輕輕把黏在她面上的髮絲粘起來,低聲問道,「嚇到了?」

  從今夜聽到謝副使要叛亂起,溫殊色的一顆心便一直緊繃。

  縱然她和謝三把大夫人押來了王府,以人質投誠,可說到底也都是謝家人。

  周世子或許會念在同謝三的兄弟情分上,願意相信他們,但周夫人是如何想的,自己不敢確定。

  沒料到她會如此爽快,事情比她想像的順遂,後續的謝家的命運如何她無法預料,但眼前壓在她心頭的石頭終於落了地。

  一進屋,人鬆懈下來,雙腿發軟,再回想自己拿刀割了人脖子,手也抖了。

  郎君的手伸過來,她也忘記了去躲,由著他替自己拂開發絲,別在了耳後。

  都要誅九族了,能不嚇到嗎。

  今夜當真是把她逼急了,抬起頭便對跟前的郎君道:「不管郎君信與不信,我這輩子從未傷過人,連刀都沒碰過,今夜是頭一回……」

  話沒說完,突然撞見了郎君柔和的眸子。

  先前還能坐在前院,鎮定地面見周夫人,此時被他這番一瞧,到底沒繃住,最後一聲話落,嗓音都抖了起來。

  怕被他笑話,忙偏過頭,頭剛扭過去,胳膊被郎君一把握住,往前拉去,似乎猜到了什麼,小娘子腳步猶豫了一下。

  郎君的手用了一些力,終究把人拉入了懷裡,抱著她輕聲道:「嗯,娘子很了不起。」

  人被一雙臂膀包裹過,終於有了個地方可以讓她安心地依靠,胸腔一熱,心底的防線徹底沒了,無助和害怕全都被勾了出來,淚珠子在眼眶裡打了幾個轉,順著臉滾燙地往下墜,奈何胳膊被郎君抱住,手抬不起來,視線實在是模糊不清了,便也顧不上,埋下頭,把眼淚擦在了郎君的肩膀上。

  郎君沒動,讓小娘子抹了一肩,哭了個夠。

  哭過後,心頭的恐慌倒是慢慢地平靜了下來,知道如今情勢嚴峻,耽擱不得,溫殊色想起身,才一掙扎,又被郎君收緊了胳膊,不想鬆手了。

  溫殊色一僵,臉頰兩邊很快騰起了紅暈,先前牽她手,包括前一刻抱她,都能理解為他是在安慰與他同甘共苦的夥伴。

  如今這番,多少有些故意了。

  心頭「咚咚」一陣跳,臉燙得厲害,動也不動,正不知該如何是好,外面的僕婦敲了兩聲門,送水進來。

  溫殊色一慌,忙推開他,謝劭及時鬆了手。

  僕婦進來把面盆放上了木架,又退了出去。

  屋內再次安靜下來,氣氛便有些尷尬,但溫殊色自來不會把自己放在這樣的氣氛下煎熬。把他的唐突拋在了腦後,問起了正事:「郎君真要去東都嗎?」

  周夫人即便願意相信謝家二房,他們也只是暫且得了一線生機,等到消息傳出去,別說陛下,滿朝文武百官,天下百姓都會齊聲討伐謝家。

  同一個家族,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哪裡還會分什麼大房二房,九族便都要被揪出來,殺個乾淨。

  所以,如今唯一的希望,便是如謝劭所說,同王爺一道親自去東都面見聖上,告訴陛下真相。

  謝副使叛主雖不能饒恕,但最大的根源,卻還是他手上的那份聖旨。

  待一切真相查明,謝家才能保住家族。

  只是他這一走,自己該怎麼辦,謝副使打的旗號是捉拿反賊靖王,溫家無罪無錯,他沒理由去為難自己的家人,且恐怕也顧不過來。

  但自己不同。

  與謝劭一道拿刀划過大夫人的脖子,儼然也成了『反賊』一員,如今同謀的人要走,不就只剩下自己一人作戰了嗎。

  似乎看出了她心中所憂,謝劭道:「你安心呆在王府,周夫人和世子會護你周全。」

  從鳳城到東都,即便不吃不喝,路上不歇息,快馬也要五六日,且兩人此番前去,艱難重重,就是個活靶子。

  人還沒出發呢,便已經提體會到了往後那種日盼夜盼的焦慮。<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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