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3章 摘心
亞倫讓『浪翻天』練了內力功法，然後就找個沒人的地方，下了遊戲。
他購買了一個月，也就是遊戲世界三十年的時間，但遊玩期間當然可以隨時下線。
此時點了個外賣，沒有多久，就有送餐無人機從陽台將外賣投了進來。
打開一看，紅燒肉蓋飯色香味俱全，味道十分不錯，卻充滿了匠氣。
很顯然，這並非出自人類廚師之手，而是機械化生產的產物。
亞倫扒拉了一口飯，感覺味道不錯，就放在一邊，登錄《劍動江湖》的玩家論壇。
在論壇上，總是零星出現幾個帖子，然後很快就被刪除。
亞倫眼明手快，點開一個：
【我是『袁月心』，舉報『劍動江湖』遊戲高管騙財騙色！】
發帖的是一個女玩家，自稱『袁月心』，還有自己的遊戲快照與暱稱帳號，看起來挺有真實度的。
亞倫繼續看下去，發現過程頗為喜劇。
原來這位袁女俠沒什麼行俠仗義的心思，反而是個戀愛腦，進入武俠江湖談戀愛，還看上了一個玉樹臨風的高級NPC！
本來都2077年了，這種事只要你情我願，也沒什麼好說的。
甚至有人在遊戲中成家立業，子孫後代加起來超過一千位的……其中不乏高級NPC，最沙雕的是，有些無良遊戲中的性別還是可以調整的……
不過這種事嘛，只要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也沒人去追究。
不過袁月心不同！
她是真的愛上了那個高級NPC，然後使盡渾身解數倒追對方，最終有情人終成眷屬。
一開始看起來，還挺美好的，不是麼？
「但是後來……我發現我落入了一個陷阱當中……『劍動江湖』的高管錢不空，直接將原本的高級NPC派遣工解僱，自己扮演那個高級NPC……後來被我發現端倪，還謊稱自己遭遇破法者，買到了前塵丹才恢復記憶……我信以為真，繼續傻傻地愛著他，甚至線下給他匯錢……如果不是有一次偷聽到他說漏嘴，我都不知道我竟然這麼傻！」
袁月心最後寫道：「是我蠢，是我笨……遊戲公司矢口否認此事，我也沒有證據告他……但我選擇不玩，人已刪號，江湖路遠，各位再見！」
底下，則是一行帖子。
【大蝦東方：支持樓主！不要慫，跟遊戲公司干啊！】
【魔教十長老：傻逼……沒有關鍵數據，法院都不好判啊！遊戲公司偏袒高管，垃圾！】
【司徒摘心：姐姐不要放棄……我會幫你的！】
帖子下面，還有許多熱心網友的回覆，熱度很高。
但沒有幾秒，帖子就消失了，顯然論壇有人在控評。
亞倫又刷新幾次，發現帖子陸續被人轉發，頗有些永不沉沒的孤島之味道。
【司徒摘心：轉發了，小姐姐撐住！】
【司徒摘心：錢不空你給我記住了，老天不收伱，我收你！】
……
「有趣！」
亞倫淡淡點評一句，看了看今天的新聞，然後又登陸了遊戲。
反正他不需要睡覺，甚至也不需要進食與飲水。
不過，藍星公民『亞倫』這個身份，需要定期消耗水跟食物，否則在大數據里會顯得很奇怪。
【諸世界其樂無窮啊！】
伴隨著依舊歡快的聲音，亞倫已經來到了一處荒郊野外。
「大哥，大哥你終於上線了！」
旁邊立即傳來獨孤劍欣喜的叫聲。
亞倫看了過去，發現周圍不知何時，多了一個草棚，獨孤劍就在草棚之下打坐，修煉內功。
此時見到亞倫上線，一臉激動：「我都等你大半個月了……」
難得有這麼一根粗大腿，他還是要抱一抱的。
並且，剛剛獲得內功，也的確需要一個隱居閉關苦練的過程。
亞倫倒是高看了對方一眼。
能在荒郊野外結廬而居大半個月，也的確不錯了。
「雷雨堂的殺手沒來麼？」
他想了想，問出一個問題。
「沒有啊！」獨孤劍呆呆地回答。
「也是……」亞倫自失一笑。
別看那些武俠小說中，一個個幫派勢力簡直逆了天，有的號稱金錢流通之地皆有分舵，或者陽光所照之地，都有勢力盤踞。
似乎得罪了對方之後，連空氣都跟你作對一樣，總能精準抓到主角，並追殺對方到天涯海角。
但實際上麼……
以古代悲催的交通與通訊條件，一旦出了城市之外，就是大片大片的荒野……
只要捨得往深山老林中一鑽當野人，哪怕皇帝老兒都奈何不了你！
甚至一些偏遠小城，以通緝令上肖像的悲催真實度，想要找到一模一樣的，還當真困難，倒是冤假錯案一堆堆還差不多。
雷雨堂只是一個地方幫派，就更加如此。
之前能追蹤到亞倫兩人的行蹤，是因為他們滅了張家之後，就走向元定城，都是官道交通，還可以被眼線發覺。
然後，營造出一系列心理攻勢，搞敵人心態。
這是大勢力反派通用的手段，最後甚至可以起到不戰而屈人之兵的效果。
也可以稱之為心理戰。
所以古老的江湖故事當中，那些大惡人會那麼強大、情報網跟勢力那麼離譜……其實全特麼是吹的！
就是為了嚇死對手，至不濟也要嚇個半死，令其失去鬥志。
大半個月時間，雷雨堂想要抓到獨孤劍……除非發動周圍所有村民、獵戶，搞拉網式搜山……這顯然不可能！
「大哥，你看！」
獨孤劍興奮地抓起幾枚石子，手指連彈。
噗噗！
宛若彈弓激射，對面樹梢上一隻斑鳩就尖叫一聲，從樹梢上掉落下來，半空中還飄蕩著幾根羽毛。
「內力！」
亞倫眼睛一亮，很顯然，獨孤劍這短短十幾日，竟然真的修煉入門了！
不過這也很正常。
玩家們是來玩遊戲，不是被遊戲玩的，不能真的被卡那麼久，否則退游公司就恰不了飯了。
恰飯嘛，不寒磣！
只要玩家肯下苦功，背熟人體經脈圖，認準穴道，又有秘籍，十天入門是平均水準。
亞倫也拔出長劍，隨意舞動起來。
咻咻！
獨孤劍只見亞倫劍刃揮舞之間，天空中有樹葉飄落，隨著三尺青鋒，宛若蝴蝶一般翩翩起舞，不由失聲驚呼：「以氣御劍？！」
「可惜，終究是內力淺薄了點……」
亞倫收劍入鞘，嘆息一聲。
他哪怕再天資縱橫，內力一日入門，但積蓄是個大問題。
除非有高人灌頂（福緣屬性爆表），要麼就只能去吞服天材地寶了（充值購買）。
「大哥，我幫你買一粒小還丹吧？」
獨孤劍吞了口口水：「感覺大哥你只要內力上去了，江湖龍虎榜唾手可得啊！」
龍虎榜，乃是江湖中對武林高手的一個排名，相當於白道巨擘榜，與六扇門的黑榜對應。
上榜者無一不是絕頂高手。
創立雷雨堂的段宏，曾經短暫上榜過一段時日，雖然是吊車尾，但也名震元定，一旦建立幫派，就有無數人自帶乾糧來投。
雷雨堂有如今聲勢，多賴此人之功！
「不必，我們該走了！」
亞倫調息片刻，睜開雙眼道。
「去哪裡？」獨孤劍躍躍欲試：「元定城麼？」
「不……去玄京，那裡如今出了一件大事！」
亞倫將袁月心的事情講了講，聽得獨孤劍義憤填膺：「靠……那個姓錢的太壞了，走……咱們去玄京干他！」
……
兩人走出山野，辨認了方向，開始趕路。
一旦走上官道，又買了馬，這就留下痕跡。
而獨孤劍的反偵察意識顯然也不怎麼樣。
亞倫也不理會他，兩人一路騎馬，離開元定城地界。
三日之後！
兩人已經徹底離開元定城地界，距離離開青州也沒有多少路了。
再橫穿定州，就可以到達如今的天下之都——玄京！
日頭高懸。
火辣辣的太陽，幾乎可以點燃人的汗毛，讓人感覺手背整塊皮膚都在燃燒。
踏踏！
忽然，後方傳來急促的馬蹄聲。
官道之上，一匹黑馬宛若烏雲一般飄來。
先是一顆小點，然後越來越大。
等到靠近，獨孤劍才見這馬匹通體黑毛，沒有一絲雜色，四隻蹄子卻是純白，乃是名馬——烏雲踏雪！
曾經玩家論壇上，有人出過7000聯盟幣求購的！
馬背之上，坐著一位中年人。
對方有著一對狐狸眼，下巴上滿是虬髯，身穿紫衣，外套黑袍，背著一柄厚背大砍刀。
他見到亞倫與獨孤劍，眼睛一亮，喝道：「可是覆水劍浪翻天？」
「是我！」
亞倫停下馬，哈哈一笑：「你又是哪個？」
紫衣黑袍的大漢下了馬，慢慢解開背上的大刀：「本人段宏……雷雨堂堂主！原本你殺了我們堂口的一個弟子，只是小事……但後來又滅了一隊護法與殺手，就不能留你了！」
「曾經的龍虎榜鬼見愁？」
獨孤劍感覺自己的第一條命要交代在這裡了：「大哥……咱們打不過啊！」
「打都沒打，怎麼知道打不過？」
亞倫施施然下了馬，扛著自己的鐵劍：「段堂主既然知道我們已經決定離開青州，又何必咄咄逼人？」
「段某一生殺人如麻，無惡不作，卻從來不曾背叛兄弟……更發過誓，沾惹我兄弟之血者，縱然逃到天涯海角，必殺之！這次聽到閣下消息，也是連奔三日，不吃不喝，才總算截住你們！」
段宏一揮大砍刀：「此刀，名為——斷玉，請！」
「此劍，名為覆水！」
亞倫內力一震，劍鞘自動飛出。
段宏眸子一凝，他早就從探馬口中知曉，浪翻天有一手極其精妙的劍術，最擅長避實就虛，以逸待勞！
唰！
他腳步一錯，厚重的斷玉刀在他手中，幾乎輕若無物一般，轉瞬間劈出三刀。
亞倫微微一笑，只是還了一劍！
段宏這三刀都是虛招，想要試探亞倫的底細。
但對方中宮一劍，直刺而來，居然是同歸於盡的打法！
不對！
段宏可以察覺到，自己的刀因為出虛招，已經慢了一線，如果繼續如此，肯定是對方一劍刺入自己咽喉，自己最多一刀砍掉敵人的肩膀！
他是老江湖，身體下意識就做出反應——收刀、後撤！
武林之中，爭強好勝的武者比比皆是，但真正的武功高手，都知道防守與逃跑，才更重要！
段宏就是這種人，他退而不亂，手腕如風，左一刀、右一刀、上一刀、下一刀，將四方防禦得水潑不入，端是法度嚴謹！
但下一刻，一道劍光卻在他招式轉換之間，轉瞬即逝的破綻中刺入！
段宏大驚之下，一個懶驢打滾，勉強避開，一摸背心，已經裂開一道巨大的口子，滲出鮮血。
如果他退得再慢一步，對方劍刃再往下數分，立即就是被腰斬的下場！
段宏額頭冷汗涔涔，感覺遇到了前所未見的強敵！神情萬分凝重！
好在，剛才一剎那的刀劍相交，也讓他突然明白了一件事情——對方內力不濟！
他是曾經上過龍虎榜的高手，應變奇速，立即轉換戰略，使出一套亂披風刀法，樸實無華，並不急於出刀，而是要逼迫對方比拼內力，或者打消耗戰！
「你很聰明！」
亞倫閒庭信步，忽然一劍刺出，於快至浮光掠影一般的刀光中，在段宏的刀背上輕輕一點：「我內力不濟，但你有內力啊！」
下一刻，段宏只感覺原本如臂使指的斷玉刀，一下被撞擊得有些失去了控制，那刀刃一下迴轉，掠過了自己的咽喉。
「好劍法！」
他收刀，讚嘆一聲，轉身就走。
七步之後，他忽然倒地，喉嚨溢出鮮血……
他被自己的刀與內力砍死了……
……
「好劍法！」
獨孤劍正要大聲讚嘆，卻被一個女人搶先了。
他不滿地看過去，頓時閉嘴。
只見一個女人身法輕盈，宛若驚鴻仙子一般，踩在一條彩帶之上，凌空虛度，倏忽一個輕靈的躍起，宛若月宮仙子起舞，落在一片樹梢之上。
這都不是關鍵！關鍵是……這名玩家只有暱稱——司徒摘心！
其餘的帳號信息卻是一片空白！
——破法者！
「好輕功！」
亞倫收劍，笑問一句：「你就是論壇上那個準備找錢不空麻煩的司徒摘心？你準備怎麼做？」
既然是破法者，那無論施展什麼驚世駭俗的輕功，都可以理解。
司徒摘心點點頭，直接承認了：「是我……我準備去玄京中偷一件寶貝，名為——『九龍留影壁』，那上面有錢不空的犯罪數據，『劍動江湖』遊戲公司的原始碼都是直接借用大公司的，他們的技術員太菜，哪怕刪除數據，也會有痕跡留下……」
各種虛擬實境遊戲，都有嚴苛的底層規則，有些哪怕遊戲官方也難以修改。
否則，整個虛擬世界就崩潰了……
很顯然，『九龍留影壁』，就屬於『不可破壞』的物品，哪怕GM都刪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