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2章 主世界
鋼筋水泥的城市廢墟。
因為久無人住，早已布滿灰塵。
天空之中陰雲密布，偶爾還有身高超過數十米的巨大型詭異，在高樓大廈之中穿梭……
地獄空蕩蕩，惡魔在人間！
「師……父……」
徐元死灰色的眸子望著那個坐在廣告牌上的人，發出乾澀無比的聲音。
縱然那個人影很年輕，但大宗師的心靈告訴他，那就是他的師父，如假包換！
「呦……小元元你終究走到這一步了。」
亞倫搖了搖手中的啤酒：「要不要一起？」
「我……」
徐元伸出灰黑色的手掌，稍微動了動。
一層又一層詭蜮打開，卻完全無法撼動亞倫分毫，就好像……對方是錨定現實的『錨』！
「我知道你有很多疑惑……但為師會慢慢告訴你的……」
亞倫笑了笑：「坐！」
徐元身軀僵硬，來到亞倫身邊坐下。
亞倫抬頭，望著昏暗的天穹，似乎在回憶：「那是上一個紀元的事情了……為師得到了三大元神實驗體，於是用它們做實驗……後來，它們被一群不知道好歹的人放了出來，順帶造成了幽能滅絕……這也是伱們大吳考古界之前一直在尋找的——史前幽能文明！」
「那三大元神怪物逃脫，又被幽能帝國抓住，封印於月亮之上……後來封印鬆動，又有為師加固……再後來，三道符籙的控制權限被人類航天局發現，並配合馭詭者，製造了你看到的那個祠堂……」
「原本……為師是希望人類當中擁有足夠的潛質者出現，能完美駕馭詭異，然後去解決那三大詭異……最終，就有了你的出現！」
亞倫唏噓一聲，不勝感慨的樣子。
「所以……你收我為徒，傳我武功……乃至最後的南斗百鳥圖，一切都是算計？」
徐元說話越來越流暢，似乎漸漸找回了自己的情感，還有人性！
亞倫甚至在他死灰色的眸子底部，看到了憤怒的火焰！
他搖搖頭，啞然失笑：「不……我只是將鑰匙給你，看你會如何選擇罷了……你有許多選擇，不是麼？當初……你就可以放棄南斗白鳥圖，以馭詭拳鎮壓詭血，起碼能活個數十年……而這，只是未來的一個可能！」
「在為師的計算中，還有另外的可能，比如你完美駕馭體內詭異，達成『半元神』成就，從而徹底解決三大被封印的天災詭異，融匯那三大詭異於一爐，你就擁有了三個紀元的氣運、乃至怨恨……可以向為師發起復仇了。」
亞倫略有些惋惜的樣子。
從羅浮學院之時開始，尋找能一步登天，完美達到半元神成就的大數據篩選，最終還是失敗了。
但沒有關係，長生者並不在乎一時的失利。
並且，這個實驗失敗了，其它的實驗也有成功的。
比如徐元這種肩負一個世界的模式，亞倫已經可以看到，在徐元的詭蜮內，被洗掉關於詭異記憶的普通人，正在蓬勃地發展著……
而對於那些人來說，徐元就是他們的上帝、造物主！
『這個實驗目標與數據，倒也挺有趣的……』
伴隨著亞倫的敘述，徐元眼眸之中也浮現出一道道幻影。
那是他各種各樣的未來……
其中，既有著作為一個普通白鳥拳宗師，默默無聞，將無相白鳥拳發揚光大的一生。
也有奮起搏殺，關押詭母，甚至完全消化對方，成就『半步元神』，解決三大滅世詭異，成為救世主的波瀾壯闊之一生！
甚至，還有他化身為『詭』，容納三大滅世詭異成就至高，與師父開戰的畫面……
「元神？！」
徐元眸子微微一動，想到了這個關鍵詞。
他感覺這個名詞，似乎帶著一個時代的血淚。
「是啊……我將此世分為三個世代，第一個是仙道紀元，當時，這裡還被叫做『地仙界』，其中有能踏罡步斗、百步飛劍、畫符煉丹的修士……而元神飛升，就是他們苦苦追尋的至高成就。」
亞倫嘆息道：「第二個世代，就是幽能紀元，以羅浮學院的興起與浮空城市的墜落為開始與終結……」
「至於第三個世代，就是你的時代了……好好干吧，少年……或許某一日，在你的詭蜮之內，那些人類會發展出足夠消滅詭異的科技或者其它什麼路線，到時候，你們就可以真正反攻，回到真實世界當中了……這或許會需要很多年，但你現在的狀態，大概也能活很久……」
徐元沉默著。
或許是無話可說，也或許是收到的信息太多，思維一定程度上死機。
最終，千言萬語，只匯聚成了一個問題：「為什麼？」
「為什麼是你？」
「為什麼這麼做？」
「還是……我為什麼要來告訴你一切……」
亞倫哈哈一笑：「你相信……世界上有兩朵相似的花麼？」
「我……不知道……」徐元搖了搖腦袋。
「我也不知道，但當年剛剛外出採風歸來，就碰見你小子……莫名讓我想起了一位小師弟……」
亞倫露出緬懷之色：「因此我選擇收養你，還收你為徒，傳你武功……至於未來的選擇，則完全交給你自己去做！」
他笑了笑：「現在看起來……你做了不算最好，也不算太壞的選擇，至少……沒有與我成為死敵。」
徐元驀然想起，剛才自己預知到的某個片段。
原來，他也有一條以南斗白鳥容納三大滅世級詭異，對抗師父的道路麼？
亞倫繼續道：「而現在……我已經拿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至於我拿到了什麼？我可以跟你說一說……故事要從一個叫做李英雲的人身上開始講起……」
廢墟之上，一時只剩下亞倫講故事的聲音。
破舊的高樓大廈之中，一道人影正在漫無目的地遊蕩。
它是一隻詭！
甚至，已經通過吞噬同類，進化為了天災級別的詭異！
身上擁有數種殺人規律，絕對能讓之前的天網局頭皮發麻。
忽然……
它被這邊的動靜所吸引，慢慢靠近過來。
一千米、五百米……
就在它踏入一百米的界限之時，虛空中就有一枚水汽凝結成針，刺穿它的頭顱。
這隻詭的動作瞬間停滯，化為飛灰消散……
這一幕如果被尋常宗師看到，必然要驚為天人。
畢竟……詭是不死不滅的！
這是定律。
但只要觸摸到元神境界，便可打破這一定律！
徐元見到這一幕，也沒有多少情緒波動。
他很認真地將李英雲的故事聽完：「所以……師父當年收留我，是覺得我很像你之前的一個師弟？」
「而後來……則是世界開始眷顧於我，讓我成為了命運之子？」
亞倫搖搖頭：「並非世界眷顧於你，而是我收養了你，世界才開始眷顧你……因為它害怕其它氣運之子會被我直接弄死！」
「而由於此時已非仙道紀元，因果殘缺之緣故，你最多算半個氣運之子……然後又還了我大部分作為傳道受業之恩的回報，不過即使如此……你還是成為了此世的半個上帝與造物主……」
亞倫說完，也有些不勝感慨的樣子：「至於我為何要告訴你……除了心血來潮之外，也是為了『隱秘儀式』！」
「隱秘儀式？」
徐元表示完全不能理解。
「是啊……分身同樣可以參與儀式，我隱藏於漫長的歷史當中，當幕後黑手，到了如今……卻已經沒有人記得我了，但我又在隱秘地影響這個世界的歷史進程，乃至未來走向……」
亞倫站起身：「不過……隱秘是足夠隱秘了，卻還需要有人知道我的存在，還有比你更好的守密人麼？」
「儀式……分身？」徐元扯出一個僵硬的笑容：「聽起來……那又是另外一個漫長的故事了。」
「是啊……還好我們都有很漫長的時間……我甚至可以等到你詭蜮內的人類反攻回真實界之後，再慢慢講給你聽……」
亞倫露出一絲微笑：「總而言之……你只需要知道，得益於三個世代的努力……我本體即將晉升為隱秘存在，便足夠了。」
「世界之外、還有世界……宇宙之外、還有宇宙麼？」
徐元的笑意略微變得真誠了一些：「那一定非常精彩，真想……去看一看啊……」
……
英維斯世界。
原本的綠森市。
亞倫睜開了雙眼。
外界依舊乾涸，感受不到絲毫靈性。
一段段記憶飛快復甦。
當初，靈界中的司命為了逼迫他開戰，直接抽乾了塵世的靈性，製造出靈性荒漠……
但這沒有用，作為根源級別的造物主，亞倫自己就可以誕生靈性。
他反而趁機隱秘自身存在，進入了第十原質的儀式當中！
第十原質——【隱秘】！
儀式需要真正成為『隱秘』！
而亞倫當時選擇『隱秘』了自己，雖然依舊在塵世，卻又不在塵世任何一處。
直到甦醒過來之時，才解除了這種『隱秘』！
他來到塵世，發現原本綠森市所在的位置，早已變成了一片荒漠！
乾涸的、沒有絲毫生機的……沙漠！
烈日炎炎，空氣中仿佛沒有一絲水分，這是生命的絕地！
「又是滄海桑田吶……我這次，睡得有些久了。」
亞倫嘆息一聲，抬了抬手。
虛空之中的高溫旋即被『隱秘』掉，周圍瞬間變得涼爽了許多。
「我的隱秘儀式，已經完成了！」
「這還是因為有其它分身同時進行『隱秘儀式』，讓進度得以大增的緣故。」
亞倫嘆息一聲。
此時的他，雖然只是第七原質的『生命學家』，成為『現世長生者』，卻提前完成了【飛升】、【刻印】、【隱秘】的三大儀式。
而在金手指『秘源』之內，【血肉母樹】已經被徹底消化，恐怖的靈性滿溢而出，催促著他去晉升！
只要一念之間，亞倫就可以成為『隱秘存在』，然後執掌金手指之權柄，成為真實造物主！
繼而，與剩下的諸多司命開戰，成為靈界與塵世唯一的主宰！
『之前的種種籌謀、準備……不就是為了此時麼？』
『去吧……成為隱秘存在、成為司命、成為造物主！』
『通往至高的階梯已經鋪就，只需要踏步而上，就可以摘過榮耀的桂冠！』
亞倫一瞬間有些心動，又有些遲疑。
他知道，神秘體系的道路，雖然第四原質就堪稱非人存在，而長生者已經大部分不算人，但畢竟還有人性。
一旦自己瞬間跨越三大階級，成為隱秘存在乃至司歲、司命……能否依舊維持著這一份人性，卻是未知的事情。
亞倫的臉上浮現出猶豫、掙扎之色。
最終，他還是舉起右手臂，打了個響指。
啪！
伴隨著清脆的響聲，他身上的異樣、乃至幾乎滿溢出來的靈性、位格、圓滿的儀式……都盡數被『隱秘』！
當然，這只是被『隱秘』，等到他想要的時候，自然就能盡數重現！
「好了，現在我又是一個平平無奇的普通人了……」
亞倫選擇了一個方向，開始跋涉。
他準備好好考察一番這個自己最初穿越而來的世界！
如此漫長的時間過去，也不知世界發生了何等變化？
而在塵世與靈界之中，那些存在又做了何等應對？
亞倫對這一切都很有興趣，並且不準備直接占卜，而是用自己的雙眼與耳朵親自去看、去聽……
「世界……」
他喃喃一聲，走入無窮的風沙當中。
……
烈日炎炎。
一個黑點由遠及近，又飛快消失，帶起陣陣氣浪。
那是一艘小型浮空艇，上面乘坐著四個人！
浮空艇離地數米，飛行速度很快，其中一名女性乘客抬起手，擋了擋陽光與風沙：「老頭……開慢一點，賽博公司的機油最近又漲價了！」
她皮膚呈現出一種健康的小麥色，穿著一身以皮革與鉚釘接連起來的黑色衣服，最關鍵的是——她的右手在陽光下反射出金屬的光澤，赫然是一條經過改造的機械義肢！
「克洛伊，不要吵，我們正在打遊戲！」
另外兩個乘客按著太陽穴，眼眸中有螢光閃爍。
「還沉迷虛擬實境遊戲？你們的銀行存款還剩多少？十天？還是五天？這次如果不能弄些能賣一個月以上的好東西回去，我們都會死！！」
克洛伊對這些隊友已經無語了。
忽然，她眼睛一亮，在大沙漠深處，赫然看到了一道人影：「有人！」
浮空車猛地停下，幾個隊友默契地拿起各種武器，對準了那一道人影。
對方緩緩走近，讓克洛伊覺得越來越疑惑。
那是一個相貌英俊的年輕男性，穿著一身絕對是復古的手工衣服，皮膚白皙細膩，有一雙神秘的紫色眼眸。
「見鬼……那好像是一個自然人？」
開車的老頭尖叫一聲：「自然人怎麼能在死亡沙漠中活到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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