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鬧鬼事件發生了半個多月,謝超河都沒事,想來是有什麼保命方法,估計今天晚上也不會出什麼事,陸念懶得再管,也沒回偏院,他往宅邸門外走去。
季修楊保持著不染俗世的心態,一言不發的跟著陸念一道出了宅邸大門。
香山仙居位於香城中游主道地段,出門就有酒肆楚館,此時已過子時,街頭鋪面大都閉門歇業,唯有兩間客棧還亮著光,在開門迎客。
陸念進了最近的那間客棧,掌柜正在櫃檯里迷糊著打瞌睡。他用手輕叩了下櫃檯,發出不重的聲響。
櫃檯里的掌柜聽到聲音立刻清醒過來,臉上帶著笑問道:「二位公子是要住店?」
「嗯,」陸念拿出一錠銀子放在櫃檯上,道:「兩間上房。」這錢是他出宗門時譚紹清塞給他的,現在剛好派上了用場。
掌柜眯起笑臉,帶著抱歉的神色道:「公子,小店只剩一間客房了,要不您二位擠擠,我給您多拿床被子。」
陸念臉上閃過一抹不自然的神色,雖說他和季修楊現在以師祖輩相稱,但以前發生的事畢竟擺在那裡,要他和季修楊住一個房間裡多少還是有點不自在,他笑道:「不用了,我們去別家問問。」
掌柜有些遺憾,卻還是笑著把他們送出了門。
陸念出門後向不遠處的另一間客棧走去,他走了沒幾步,就見那間客棧的燈滅了,街頭只留下一片幽黑。
他無奈,又返回了剛才的客棧,要了最後那間客房。
客棧的房間在二樓,一樓是用來接待過往客商的食肆,陸念抱著掌柜給的被子上樓時,回頭問了句:「有飯嗎?」
掌柜道:「有,酒菜都有,不過廚房的夥計已經歇下了,菜只有現成的,您看要點兒什麼?」他拿出一塊刻有菜式的木牌,對陸念笑著。
陸念一樂,他就是隨口問問,沒想到還真有吃的。
從宗門出來後,他一天都沒吃過東西了,他雖有點修為傍身,卻還遠沒到可以不吃不喝的地步。
他吃慣了宗門裡的白水菜湯,現在聽到有飯菜,情緒有些激動,下意識把抱著的被子往旁邊的季修楊懷裡一推,就要去看掌柜拿出來的木牌菜式。
東西遞出去的時候他才覺得不合適,正要收回手,手裡的被褥卻被接了過去,季修楊抱著被子,沉靜的看著他。
他不好意思的笑了下,轉身去了櫃檯旁看那塊木牌上的菜式,木牌上的大都是些涼菜,他選了僅有的幾個葷菜,又拿著木牌遞到季修楊眼前,笑著問道:「你有什麼要的東西嗎?」
「沒有。」季修楊沒看那塊木牌,他的語氣是陸念意料之內的平淡。
陸念拿回木牌放在櫃檯上,又對掌柜道:「再送壺酒來。」
他少時便喜愛飲酒,宗門清苦,無酒無葷,他便也沒了念想,現在好不容易出來一次,他當然要喝點酒解解饞。
掌柜點頭應答,表示一會兒送到。
陸念從季修楊懷裡抱過那床被褥,面上帶著愉悅的神色,上了二樓的房間。
季修楊見他神色愉悅,心情也好了幾分,跟在他身後進了房間。
剛進房間,他就看到陸念把手裡的被褥放到房角一側,鋪的極為平整。
他雖和陸念斷了情意,但看到陸念毫不猶豫選擇和他劃清界限的舉動時,他還是下意識皺起了眉。
陸念鋪好被褥,起身就看到季修楊正皺著眉,一臉不悅的看著他。他不解,疑惑的問道:「怎麼了?」
「你要睡那兒?」季修楊道。
「對啊。」陸念點頭,不明白季修楊好端端的黑著一張臉幹嘛。
他答完話後,見季修楊的臉色依然沒變,想了片刻,他覺得季修楊應該是不理解他為何不在香山仙居里住著,而是出來找了個這么小的房間,以為他還有所圖謀,想做出些什麼事,所以臉色才不太好看的。
這麼想著,他頓覺大悟,立刻開口表明自己此刻的心態,解釋道:「您是我的祖輩師長,我這個徒孫輩的弟子總不能跟您老人家搶著睡一張床吧。」說完這自以為合理的一句話,他又對季修楊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
季修楊在聽完這句話後,心裡的怒火瞬間暴增,他竟不知道陸念在心裡是這麼想他的,怪不得陸念每次都把他叫的那麼老,原來是一直都在拿他當一個體弱老人看待。
他看著陸念臉上的笑容,只覺得那笑裡帶著諷刺的意味,心裡的惱怒無以復加,他的整張臉變的更黑了,轉身就坐上了床,閉目入定,不再說話。
陸念看著季修楊那張明顯帶著怒意的臉,心中驚疑不定。
他想不通自己做錯了什麼事惹的季修楊生氣,只覺得五年不見,季修楊的脾氣古怪了很多。
好在季修楊本就不愛說話,他生氣了,陸念也不覺得房裡沉默的氣氛有什麼不對,依舊做著自己的事。
不多時,飯菜送來了。
陸念接過掌柜手裡的飯菜,擺放在桌上。他想著緩解一下氣氛,對季修楊發出邀請:「師叔祖,要不要一起吃點兒。」
季修楊像是沒聽到他的話一般,坐在床上不說話也不睜眼。
陸念無語。
他不再管季修楊,坐在桌邊倒了一杯酒,品味著酒水的清香和食物的美味。
季修楊聞到了酒味兒,他更加惱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