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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言不語,對面的蠻夷操著一口語調奇怪的漢話道:「你醒了?」

  他裝傻充愣道:「你姓甚名誰?為何要捉我?」

  耶律珏抬手掐住了鳳長生的下頜,細細打量了一番,才道:「模樣不差,怪不得商靖之為你斷了袖。」

  鳳長生心裡頭微弱的僥倖瞬間被撲滅了。

  早知今日,他該當好好地待在金陵,而不是千里迢迢的來給商靖之添亂。

  他若死了是死不足惜,可是他肚子裡的孩子是無辜的。

  幸而對方尚且不知他珠胎暗結。

  天不遂人願,一念及此,他倏然嘔吐了出來。

  吐乾淨後,他佯作鎮定地道:「我從金陵來,水土不服。」

  「水土不服?」耶律珏用銳利的雙目剮蹭著鳳長生,恍然大悟地道,「以策安全,你女扮男裝,其實你已經懷上了商靖之的娃娃。」

  鳳長生奇道:「你難不成沒聽過『鬼面將軍』不能人道之事?就算我想懷上他的孩子亦不可能。」

  耶律珏不答,命外頭的屬下抓了一大夫來。

  鳳長生眼見大夫抬手為他診脈,知曉自己懷有身孕一事瞞不住了。

  下一息,大夫恭聲道:「大人,這小公子已懷有四個月的身孕。」

  耶律珏大喜:「被我猜中了,果然是女扮男裝。」

  大夫道:「並不是女扮男裝,卻是陰陽同體。」

  「陰陽同體?不男不女?」見大夫頷首,耶律珏鄙夷地道,「那商靖之真是飢不擇食。」

  鳳長生曾自稱不男不女的怪物,亦曾被不少人當面罵過不男不女,對此充耳不聞,但他不喜對方詆毀商靖之飢不擇食。

  不喜歸不喜,同蠻夷理論是多費口舌。

  大夫瑟瑟發抖地道:「大人,老夫能走了麼?」

  「慢走,本大人好心,送你一程。」耶律珏手起刀落,大夫被捅穿了心窩子,接著重重地摔在地上,口吐血沫子,死不瞑目,連說遺言的功夫也無。

  鮮血濺到了鳳長生面上,他直覺得自己被燙傷了。

  這是他第一次親眼目睹活人被殺。

  耶律珏惡劣地將鮮血均勻地塗抹於鳳長生面上,後又輕佻地道:「上了胭脂更是美得不可方物。」

  血腥味直往鳳長生鼻腔竄,害得他又吐了出來。

  耶律珏被逗樂了:「有趣,真有趣。」

  鳳長生啞著嗓子道:「你可是耶律珏?你捉我是為了要挾商靖之?」

  「商靖之在你面前提過我?深感榮幸。」耶律珏得意忘形地道,「商靖之對我深惡痛絕吧?我可是將他一族殺得只餘下他一人了,我還第一個奸.淫了他同父同母的阿姊。不日,我將送商靖之下去,同他的族人相親相愛。」

  果然是耶律珏,這耶律珏簡直是禽獸不如。

  思及商靖之自稱「天煞孤星」的情狀,鳳長生恨不得將耶律珏千刀萬剮了。

  奈何耶律珏為刀俎,他為魚肉。

  「至於我捉你的目的麼?」耶律珏期待地道,「自是為了商靖之他自刎於陣前。」

  鳳長生言之鑿鑿地道:「他才不會為了我自刎,他長年不在金陵,我耐不住寂寞,紅杏出牆,我肚子裡的孩子並非他的骨肉,他倘若得知,定會要了我的性命。」

  「哦,是麼?」耶律珏好奇地道,「那你為何特意去平青城見他?」

  鳳長生繼續扯謊道:「不是我想見他,是他非要見我。」

  耶律珏好脾氣地道:「照你所言,你於我毫無價值,我該怎樣處置你?」

  「放了我。」鳳長生料定自己是痴心妄想。

  耶律珏提刀抵上鳳長生的後頸:「還是殺了你痛快些。」

  鳳長生心道:死我與孩子倆人總歸比死靖之要好許多。於南晉而言,靖之不可或缺,否則,十之八.九將國破家亡。

  後頸冰涼,幾欲刺骨,鳳長生闔緊了雙目,視死如歸。

  昨日,與商靖之生離之時,他還在想商靖之何時能回到他身邊,未料到他今日便要與商靖之死別了。

  半晌,這刀遲遲未落下,他的人頭尚在項上。

  他不禁鬆了口氣,與此同時,深覺自己對不起商靖之,他成了商靖之握在耶律珏手中的把柄,後患無窮。

  不過冷靜想想,耶律珏絕不可能放過他,必會用他一用。

  耶律珏和善地道:「我乃是憐香惜玉之人,如你這般難得的美人,我可下不了手。」

  商靖之正同副將一面飲酒暖身,一面商量對策,突然有人來報:「鳳公子下落不明。」

  手中的酒壺霎時被他捏得粉碎,多數碎片噼里啪啦地往下掉,少數碎片沒入他的掌心,逼出了猩紅來。

  他望著一瘸一拐向他走來的陳姓近衛,發問道:「長生是如何丟的?」

  這陳姓近衛回道:「鳳公子中了迷香後,被人帶走了。我們想將鳳公子救回來,損傷慘重,僅剩下我一人,我自知寡不敵眾,請商將軍著人隨我同去。」

  商靖之命軍醫先為這陳姓近衛包紮,才與其同去。

  可惜的是來晚了一步,早已人去樓空。

  商靖之只看見了一具屍體,值得慶幸的是這具屍體並非他所心悅的鳳長生。

  他將這不大的破廟細細搜查了一番,種種跡象表明,鳳長生是被戎狄捉走了,且其人正是耶律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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