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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我的將軍啊,我為您披戎裝如何?」介澤嬌俏一笑,「萬一這次南巢全軍覆沒,我以後都沒有機會看你穿重鎧的模樣了。」

  沒料到,後恆卻忽然半跪在介澤面前,拉著介澤冰涼的爪子敷上自己的側顏,他凝聚眼神,堅定中帶著一絲不管不顧的熱血氣:「阿澤,等我回來,定當詔令三軍,娶你為妻。」

  「不需要這樣,你的一世英名不要了?」介澤扶起後恆,半推著他走出營帳:「戰事緊急,現在別說這些……等等。」

  介澤忽然心頭不妙,強烈的預感使他快步趨前牽住後恆,腕間靈巧一轉,將丑珠渡到了後恆手裡。

  「這是?」後恆指尖微蜷,摸到一手冰涼。

  「黃泉路上行路漫,賀攜手,共生。」介澤眼尾矢嬌一挑,若即若離地附在後恆耳畔:「簡單說,勻一下陽壽,拖累你一輩子。」

  不求同生,或許可以同死,不會讓留下來你那個人苦痛餘生。

  後恆眸間溫柔若水,他親昵地刮刮介澤的鼻頭,承諾道:「好,等我。」

  「好呀。」介澤輕輕鬆鬆回道,單手斂袖背在身後,藏起了腕間那一圈赤色。

  直到目送後恆離開,介澤才扶額感受著延時的眩暈,輕輕笑了,自己陽壽不足一月,怎麼捨得用共生術,拿後恆的命苟活於世。

  方才呀,只不過拿自己的不老命為後恆做了一個庇護,總之自己會先死,並且也有辦法讓後恆徹徹底底忘了自己……

  半夜三更南巢人幾乎傾巢出動,喬珂跟著南巢新王宏刀,前來與後家兵殊死一戰。

  介澤留在了軍中,叔文和熊甫也隨著後恆出兵了。

  又是一場不眠不休的戰事,介澤也一夜無眠,沉浸在震天的喊殺聲里,竟然體會到了一種融入俗世的喜悅。

  ☆、師徒陌路

  「昭朏軍師,驃騎將軍有令,請軍師大人馬上隨軍後撤,撤退到方度谷,堵住南巢兵的撤退之路。」

  後恆第一日未能回來,天還未亮,承德派兵接走介澤,一起撤退到了方度谷一帶。表面上率領不過幾千的箭手在谷口設伏。

  介澤沉默地守著谷口,滿地敗草下掩蓋住曾經的血跡,他忽然調轉馬頭,衝著承德道:「承德兄,方度谷少說設伏不下三次了,再沒有腦子的南巢兵也會留意此地,你不必聽後恆的話,放我走吧,我知道戰場兇險,但我實在放心不下。」

  承德這段日子變得滯頓寡言,聞言只是抬眼點頭,並沒有做過多的阻攔,他派了一支精兵保護介澤,隨後便由著他去了。

  西極馬蹄揚起塵囂,馬蹄鐵在龜裂的土地上印下一個半月形,介澤手心裡盡數冷汗甚至打滑了手裡的韁繩,面上卻又是極端的平靜。

  萬物蕭條中,介澤身後跟著的一支精兵已經無法追上神速的西極。古戰場上,哀倦的風裡調兌著久久涼不下來的熱血,溝塹里堆滿了殘肢死屍,裡面沒有介澤想見的人。

  後恆與叔文他們本布了一局好棋,趕鴨子似得將南巢兵包圍,本欲像肉夾饃一樣來一個前後夾擊……卻沒想到。

  介澤趕來第一戰場,狼煙已經快要燃盡,對天不滿地散著黑色的污氣。昏黑中,勝利的南巢兵清理著這一方殘兵,經過箭雨的洗禮,密密麻麻的插滿了一方土地,偶爾有幾個沒死絕的活人,南巢兵二話不說繼續補上一刀,再將死人拖到溝塹里。

  溝塹被填成了屍山。

  兵敗最後,來了一場毒箭密雨,後恆身邊的親衛在危急關頭翼臂相連緊緊將主帥護在中心,用卑微的身軀為他謀得一線生機。

  箭雨足足下了一刻鐘,保護著後恆的兵士活生生成了人形草靶,靈.肉之軀非鐵石,可依舊無人倒下。

  介澤很快便找到了最醒目的這團人,敵軍自然也注意到了介澤,幾個清繳戰場的南巢小兵沒料到有人敢身不穿甲手不執銳的來此劫人。他們愣了片刻,果斷對介澤群起而攻之。

  長槊對準了介澤的心窩,一個滿臉胡茬的壯兵抱著最大的惡意戳向介澤,他使力一擊,臉上的橫肉猙獰。長槊尖頭重重一頓,竟然被介澤空手捉住,壯兵大叫一聲,倚上滿身氣力將長槊推前。

  古有空手接白刃,如今便有著徒手攔長槊的奇景,眾兵看著眼前人文弱無力,本來抱著褻玩的態度,可現實卻叫眾人咂舌。

  如此情形,介澤理應抵擋,可他反而順力一拉,一閃一瞬間,壯漢一個不穩順力前撲,被介澤補了一腳摔了個狗吃.屎。

  眾兵士面面相顧,達成共識,一齊上前圍剿介澤。

  一個倒霉蛋傻乎乎地第一個衝上前,還沒來得及靠近介澤,便有一陣風自背後襲來,同時他膝窩一軟,雙.腿齊齊跪了下去。

  介澤奪了長槊踩上這傢伙的後背,在眾人驚詫的同時,橫掃長槊,泛著寒光的冷兵器划過南巢小兵們劣質的甲衣,膺前護甲紛紛脫落,沒有傷及任何人的肌膚。

  「滾,我暫時不殺生。」介澤丟下一句話,便沒再理會身邊進退維谷的小兵們。

  不知道是哪個人說了句,「總不能就這樣回去吧?」,小兵們立刻躁動起來,大著膽子提刀對著介澤的後頸就是一劈。

  刀風帶起了介澤的發梢,槊尖刺進了小兵的胸膛,小兵不可置信地想要回頭,卻再沒有氣力,他的同伴同樣茫然地看著手裡的兵器,大叫:「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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