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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場夢境他自己都不記得發生了什麼,昏昏沉沉。
但是甦醒之後,之前那種命運被定錨,未來似乎有殺身之禍的危機感。
那種仿佛什麼時候都有一柄劍懸掛在頭頂。
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墜落下來的頭皮發麻的感覺也消失不見。
他忽而驚醒,只覺得心中莫名暢快至極,頓覺舒暢,起身下意識道:「且去召集屬下,來此集會,本座有事……」聲音傳出去,在這空洞的濁世宮殿之中迴蕩著,但是卻不再有回應之聲,濁世大尊神色微頓。
忽而有人聲傳來。
濁世之基所親自訓練的濁世神魔雙手捧著一卷書信,身著白衣,步步走進來。
這是濁世之基的心腹。
嗓音寧靜低沉:「回稟大尊。」
祂行了一禮,將手中的玉簡書箋雙手托起,道:「尊主曾經說過。」
「如果他有朝一日隕落。」
「讓屬下必須將這個東西呈現給大尊。」
濁世大尊道:「……送上來。」
那位濁世神魔步步走上來,將玉簡呈上,而後在濁世大尊揮了揮袖袍之後,非常識趣地步步後退,然後退出了這冰冷空曠,予人極大壓抑之感的宮殿,最終這個宮殿之中,也只剩下了濁世大尊自己,他沉默許久之後,屈指叩擊了這一枚玉簡。
於是玉簡之上亮起了淡淡的流光。
無數的流光逸散出來,化作了一個個濁世的古樸文字,懸浮在虛空,就仿佛那裡有一座無形的玉璧一般,有條有理地排布下來,化作了一封信箋,而其筆觸和這玉簡之中的力量氣息,也毫無疑問就是濁世之基曾經留下來的。
濁世大尊視線掃過信箋。
信箋之上記錄的內容,是濁世之基在之前就已經懷抱了死志。
就已經有了以自身的性命來破局的想法,其中記錄了他將會要做的事情,包括以自己的性命來記錄清世頂尖高手的招式和功體特性;包括要訓練出足夠出色,曾經直面過整個世界最頂尖強者的戰部,甚至於包括對於濁世大尊之所以對元始天尊投鼠忌器的猜測。
以及包括自己將會打破這一切。
也絕對不會讓功體落入對手手中的決然。
最後的筆觸平和:「容屬下僭越,大尊您許久無敵於天下,已經有些懈怠了。」
「我將會打破元始天尊的手段。」
「但是恐怕,我也會死。」
「如此濁世也將會再度失去一個助力吧,但是我還相信你仍舊有著足夠的可以應付現在這樣局面的氣魄,就當做,我最後的計策連您也囊括其中了吧,我不但想要打破元始天尊加持在您外在身上的枷鎖,也想要將您心中的那疏懶傲慢的枷鎖也打斷。」
「如此也可上破歸墟,外擊崑崙,而趁著清氣被牽制住,將【后土】殺死。」
「這樣或許可以稍微扭轉劣勢。」
「或許我從不曾真正忠誠於你。」
「之所以幫助你,只是因為濁世神魔本來就大多唯我獨尊,追逐利益,這樣的局面,必須要有一個實力強大,手腕鐵血,能夠壓製得住所有神魔的強者出現,而那個強者恰好是你而已。」
信箋之上,存在有著強烈的自我存在,存在著絲絲縷縷的流光變化。
最後在這空曠幽深的宮殿當中匯聚。
星星點點,化作了那面容沉穩,從不曾有過破格舉動的濁世之基,仍舊是身穿濁世方便行動的服飾,黑髮一絲不苟,額頭寬闊,眼睛明亮而沉靜,信箋之上文字仿佛也化作了聲音道出,給人一種錯覺,那就是濁世之基還活著,還在像是往日那樣稟報著。
而最後濁世之基殘留在信箋之上的,過去的倒影嘆了口氣,道:
「大尊你可真不是什麼很好的上司啊。」
「其實屬下一直想要說一句話……」
他的模樣緩緩消散,罵了一句,道:
「去他娘的濁世大尊!!!」
濁世之基最後的神思消散不見,而喜怒不形於色,震怒就可以令山川倒卷的濁世大尊握著那玉簡,許久之後,左手抬起似乎打算按住面頰,身軀微微動了動,口中發出輕笑,最後大笑,笑聲越來越大,逐漸出現了猖狂霸道之意,前所未有。
「哈哈哈,是,是啊!」
「去他媽的濁世大尊!去他媽的大尊!」
……
將濁世之基的絕筆信送上之後,那濁世神魔就在外面等候著,他的姿容凌然,氣息沉重冰冷,隱隱然還透露出了濁世強者很難具備的肅殺慘烈之感,和其餘的那些濁世神魔的氣息截然不同,雙方可謂是涇渭分明,站成了兩堆。
將這玉簡送進去之後不久,宮殿當中就傳出來了極端癲狂的大笑聲。
眾人不知為何,難以言喻的心悸。
忽而——
宮殿大門被猛地打開來,而後一股凌冽霸道之氣騰起,諸多濁世神魔都下意識抬起頭,心中驚悸不已,他們看到,濁世大尊原本被元始天尊斬斷的左臂,原本是又重新耗費了諸多的天材地寶,好不容易才恢復了原本模樣。
之後又被斬斷一次,這一次更是取了絕難得一見的至寶修復!
但是此刻,濁世大尊的左臂,重新被斬斷!
被他自己斬斷了!
此刻左臂的袖袍空空蕩蕩,大尊的身軀不復原本的強盛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