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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髮道人伸出手,那一封信箋上的文字已經逐漸開始暗淡,似乎是經歷了漫長歲月,而被沖刷,他沉默許久,輕聲呢喃道:
「天者,域中最高,從一大。」
「凌駕於一切的天道。」
「自然,也在時間和命運之上,你竟然真的做到了……」
「什麼?!」
嘩啦一下,衛淵的眼前一晃,少女獻的臉就湊到前面來,讓衛淵嚇了一跳,反手屈指一下敲在了少女的額頭,讓獻捂著額頭,嗚了一聲後退,瞪大眼睛怒視著衛淵。
「做什麼?!」
「……本能反應。」白髮道人捂著額頭,老老實實道歉。
然後看著那一雙熟悉的金色豎瞳,道:「所以,你真的不記得了?」
「記得什麼?」
少女獻雙臂環抱,斜睨著他。
「就是我們之前的事情啊。」白髮道人張了張口,想到自己在這個時代受到的限制,之前拉著白澤問了四個小時,讓白澤差一點都被煩得吐了,並且發誓以後再也不會加班,要摸魚至死,衛館主才弄明白限制。
一旦說出了未來發生的事情,就會加劇渾天氣息的消耗。
耗盡之後,衛淵就會被這兩段時間之間,大約五六千年,無數眾生的命格疊加的恐怖反噬之力直接一拳干回原本的時間線里去,至於這威力如何,就要看他到底搞出多大的事情,涉及到了多少生靈。
嚴格意義上,要是涉及到這六千餘年,三界八荒乃至於諸天萬界小世界裡眾生的大事,這一拳足以把衛館主淦到老不周第二,直接回去就屁股向後睡個五六千年才能回滿血。
這個還是不周山功體萬劫不壞直接鎖血,最後一點血給鎖了。
換成其他同級別的神靈,直接幹得魂飛魄散。
這玩意兒叫做干涉命運,嘲弄時間,你就說這兩位干不干你就完事兒了。
淦!他媽的淦爆!
總之,需要謹慎。
要解決目前的問題之後,保留足夠的渾天氣息,安全回到後世。
衛淵換了個說法,道:「就是,我們第一次見面的事情啊。」
他道:「我當時第一次來大荒,然後呢,我綁架……咳咳,綁了月亮,還有一座山,當時我又被追殺,在大荒上跑啊跑,就想要等燭九陰,嗯,燭照九幽,九幽都無,現在還沒有這個名字,總之我打算找到他,然後你……」
道人指了指疑惑的少女,道:
「你就強行代替了燭九陰,來到了我的面前。」
「那是我們第一次見面,你有印象嗎?」
少女獻沉思。
鈴鐺輕響,蹲在道人前面。
伸出手掌按在道人的額頭,認真道:
「你是不是害了病,燒壞腦子了?」
「我們第一次見面,明明是我被那幾隻凶獸圍住的時候,你從天而降啊。」
果然,只是說這些,沒有卵用。
這傢伙的記憶沉睡情況比起預料的還要厲害。
明明是她拉著自己走進來,現在自己失憶也太狡猾了吧?
道人頹唐地坐回了原本的位置上,繼續苦思冥想。
少女咬著糖葫蘆,好奇看著他,心裡覺得很好玩,怎麼會有人說是要綁架月亮和一座山,在大荒上奔跑這樣有趣又浪漫的事情?嗯嗯,還有燭九陰……奇怪的名字。
綁架月亮之後,從天而降拯救他的神靈?
這樣的相遇……倒也不錯。
她是神靈的身份,神是不會忘記這樣的事情的,此事的少女咬著點心,混著那名為甜的味道,把這些故事漫不經心地記在了心裡,彼時長風吹拂過軒轅丘的街道,時光未曾老去,她還不知未來的故事。
雙腳踩在池塘裡面,靠著大樹,聽著風吟。
那邊的道人青衫白髮,閉著眼睛,似乎可以一直這樣。
嗯,本就是尋常一日而已。
尋常的故事。
……
下午之時。
「總之!你!離我遠點!」
白澤藏在大樹後面,這個在上古的時候,還算是比較守責的神獸被那白髮道人給追著問問問,快要問出應激反應了,此刻發誓一定要摸魚十年,然後再繼續工作。
雖然說原本也算不上勤奮就是了。
但是,但是一定要十年不幹活。
白澤心中暗暗發誓。
十年之後再說。
「總之,你不要靠近我,我怕我折壽!!!」
白澤猛地跳下來,倉惶的亡命而去,衛淵嘴角抽了抽,俯身拈起一枚落葉,抬眸看著這有熊部,曾經被最初的英雄們親手種植的大樹,這一棵樹已經生長得極高,極大,樹木的枝葉蔓延向外,覆蓋了大片大片的地方。
「……時光嗎?」
道人的神色安靜下來,他現在出現了遲疑,不知道自己是否要去阻止共工撞擊天柱,這毫無疑問,會帶來巨大的損傷會帶來生靈塗炭的未來,但是……如果他真的阻止了這樣的未來呢?
那麼命運就會出現巨大的變化。
肯定會有許許多多的人在這個時代被他拯救。
而這些人的後裔繁衍到數千年後,就會是另外一批人,不會有共工撞擊天柱,水淹九州,就不會有禹王,不會走向分裂人間的未來,人族很有可能會繼續留在這個大荒和崑崙的間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