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禹王右手被鎖鏈捆住,只能用手指在玉書上寫著。
真靈磨損留下的痕跡像是鮮血落在玉書上。
認認真真一筆一划寫著。
「你不必要一個人扛著所有。」
「沒有必要這麼蠢。」
「契,現在終於可以向你道歉了。」
「抱歉,當年我輸了,連累著你也心神受損,否則你也不會輸吧,若是還有往後……算了,就當做我在這裡給你道歉了,也沒有必要想我,你要是想要罵我呢,你就罵吧,反正我也聽不著了。」
「你愛罵就罵去吧,哈哈哈,反正是你自己嘴巴累。」
「我聽不著,聽不著!」
寫最後一行的時候,禹王面容安靜。
『給淵的,抱歉啊,淵,如果我早知道五千年的歲月會有多難熬,或許我不會讓你轉世,當年那個天女帶來這東西的時候,我本來應該攔下來的,但是我當時多少是有些遲疑了。』
『我想著,要是你真的能活過來的話,多好。』
『我真的好想要再見見你……』
『只是,這一世,不要太蠢了,也不要再莽撞。』
『如果可以的話,多陪陪女嬌。』
『嗯,我被戲弄的那一部分,你也幫我承受了吧。』
『當年我把你從崑崙山上帶下來的時候,我們說往後要一起喝酒,可惜我這個人總是忘性大,大概是又忘記了,其實我經常能夠喝到好酒,哎呀,就是美酒滋味太重,我常常喝醉,喝醉了就會忘記你。』
「忘記和你說要喝酒,忘記了和女嬌說要回去,忘記了和契說的那些話。哈哈哈哈,你說說我這日子過得美不美?」
最後給女嬌留下玉書的時候,禹王的動作凝滯了很久很久。
候人兮猗。
清脆的聲音,那少女似乎還在笑吟吟地看著他,說,我在等你回來啊。
白髮的人族君王笑起來。
五千年孤苦之後,手指緩緩落筆。
勿等,勿念。
禹王輕聲道:
吾不歸矣。
我不會回去了。
曾經三過家門而不入,最後發誓一定活著回去,卻又再不曾回去。
手腕一動,三枚玉書落入老者手指,禹王垂眸,以最大的幅度低下了如同雄獅般的頭顱,緩聲道:「姒文命,在此道謝了。」
老者心中悲慟,張了張口,覺得心中堵得厲害,最後拱手深深一禮。
……
在大荒的大城裡面。
衛淵掏出了從鑿齒那裡得來的戰利品,成功地換了一堆的好東西。
不得不說,這神靈就是有錢啊。
狗大戶!
吊路燈!
真香!
衛館主心情愉悅,不過還是靠著這些東西買了不少吃的和裝備,瞧瞧這衣服,這氣派,這法寶,這質量,一個字,豪!兩個字,真香!突然看到了一名男子伸出手,瀟灑至極地取出了一枚眼熟的令牌,往前一晃,之前那位相當清貴模樣的老闆居然恭恭敬敬地把他請了上去。
而重點是,這個令牌,衛淵在鑿齒身上見過,只是因為有鑿齒的魂魄氣息,所以就找了個地方扔了,遲疑了下,衛淵道:「店家,這令牌是什麼?」
「啊,這個啊,是神力腰牌,裡面的每一個文字代表著一個層次的財富,尋常人連這腰牌都買不起啊。」
衛淵突然察覺到隱隱不妙。
「我這些東西,花了的錢,能換腰牌嗎?」
那面容清貴俊美的老闆看了看衛淵採買的華貴衣物,兵器,丹藥,然後眼露不屑,矜持地搖了搖頭,顯而易見差得遠,衛淵嘴角抽了抽,最後道:「那麼,腰牌上如果是一輪大日,周圍環繞星辰,是什麼級別?」
那老闆面露驚嚇,態度都一下變得好了很多,幾乎隱隱討好,道:「您認識這樣的人?」
「只是見過,這個很值錢嗎?」
「當然。」
老闆斟酌了下言辭,道:「那一枚令牌里的財富。」
「大概,夠買得下這一座城。」
他語氣頓了頓,鄭重加強:「一整座!」
衛淵:「……??!」
心態崩了!
衛館主嘴角抽了抽,右手抬起,按住心口,一時間覺得心疼得要死。
心疼到無法呼吸。
之前他和趙公明的交流歷歷在目。
『我詛咒你今年比去年更窮啊魂淡!』
『我家住著武財神關雲長,我反彈!』
『再說,我已經窮到沒有辦法更窮一步了好吧!』
好的,武財神關羽已經走了。
我說我沒有辦法更窮一步,所以你就先給我一筆橫財。
然後狠狠地讓我變窮嗎?
這什麼權能?!
趙公明,為什麼你明明是神州的財神爺,連跑到大荒都避不開你?
身上的衣服和裝備都不香了。
外面突然傳來了玉磬敲擊的清脆聲音,那店家卻神色一滯,失去了先前的清貴和鎮定,道:
「這是……千年大事才有的玉音!」
他匆匆走出去,衛淵也隨之在後,看到一枚枚玉色光芒在空中交錯化作文字,以相當大的排場,組成了一幅捲軸,就這樣懸浮在空中,氣魄恢弘。
上面文字密密麻麻,而衛淵視線凝固,只是看到了其中兩行,渾身鮮血冰冷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