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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淵完全不知道,陳玄奘去西方是要做什麼。
也不知道這個看上去和藹可親的僧人,會在那個時代的佛國做出什麼事情來,只是當他已經習慣了涼州的烈酒時候,陳玄奘冷靜地告訴他,盤纏已經準備好了。
「如果說一次性積累大量的財物乾糧,肯定會被察覺,被邊關將領盤查。」
「但是我們一點一點,花一個月準備,那就完全沒有問題了。」
「順便我認識了幾個當地僧人,他們知道從哪裡能夠溜出去。」
「財物都散掉了,剩下了一些曬乾的饃饃,能放不少的時間,還有些解毒藥,火石和絨草……」
在邊關,尤其是立刻大戰的邊關,精神上的寄託是很重要的。
這個在白天為百姓布道講法,安撫他們心中的焦躁的溫和僧人。
言辭冷靜,眼神堅定,做準備的時候極為順手,認真跟陳淵介紹這些盤纏和之後的計劃。
熟絡到陳淵腦殼兒發冷的感覺。
你為什麼這麼熟練啊!
你不是佛門千里駒嗎?
你根本就是一個光頭悍匪吧?
於是,在這個兩個巨型國度彼此備戰的時候,大唐高級知識分子,佛門千里駒,無害的佛門真修,玄奘法師帶著一個遊俠兒,以及足夠的乾糧,在重兵把守的情況下悄悄溜了出去,於是就有了一開始的一幕,在出了涼州後遇到的沙漠裡面,撒開腳丫子狂奔。
就怕大唐邊軍發現,直接把他們射成刺蝟。
於是他們只能隱姓埋名,晝伏夜出,陳淵看著用頭巾把光頭抱起來的僧人,看了看那一把八百斤熟鐵水磨禪杖,覺得不管這麼隱姓埋名,都應該沒有什麼卵用。
不過或許也因為這個原因,這一路上走來,風平浪靜。
連半個強人都沒有遇到,就仿佛這絲綢之路河西走廊和長安後花園一樣。
僧人頗為輕鬆。
而陳淵覺得,只要不是瞎了眼,看到這一把禪杖,估計都直接轉頭就走,但是緊接著攔在他們面前的,是大唐最後的邊關重鎮瓜州,這是真正意義上的邊關重鎮,而現在禁制任何大唐子民外出,最為關鍵的是,已經有來自瓜州的通緝令傳來。
藏身於客棧的兩人根本撐不了多久。
而從瓜州前往西域,更需要當地人的率領,否則路上就會迷失道路。
但是玄奘仍舊很從容,他告訴陳淵:
「這個時候應該要希望佛祖的保佑。」
陳淵嘴角抽了抽,真的想要給這光頭腦袋上來一下——這個時候還什麼佛祖保佑,腦子有包了吧?但是這傢伙居然真的優哉游哉跑去了瓜州城外面最大的寺廟裡面祈禱。
陳淵放心不下,嘆了口氣,提著唐刀跟了過去。
瓜州城裡面,當然是安全的,但是城外就未必了。
這地方,亂的很,商人,武人,馬匪,胡姬,什麼人都有。
事實上,玄奘在出門的時候就被盯上了。
他不小心把之前在涼州講法時候得來的財物露出了一點。
來自中原,帶著財寶,還是一個人。
這是大肥羊!
許多人暗自交流目光,這也是在互相比斗,強者出手,弱者退縮。
最終出手的,是一幫馬匪,相當兇悍,為首的鬍鬚和頭髮幾乎混在一起,遠遠望去,像是一頭兇悍的獅子,而這幫人就尾隨到僧人去了外面的寺廟裡面,當地人知道厲害,面色煞白地遠遠地躲開了。
哪怕是寺廟主持都不敢提醒這個遠道而來的僧人。
之後的事情,沒有人知道發生了什麼。
只是當遊俠兒趕到寺廟的時候,他們的問題已經迎刃而解了。
馬匪首領跪在地上,僧人像是要給他剃度似的,右手按在前者腦門兒上,原本兇悍像是猛虎雄獅一樣的大馬匪頭子,現在看上去跟只猴子似的,陳玄奘雙目溫和,看向陳淵,道:「這就是佛祖的庇佑。」
「我收了個新的弟子,而且,他主動願意幫助我們偷渡出關。」
「阿彌陀佛,佛祖保佑,實在是太好了。」
陳玄奘面不改色。
陳淵嘴角抽了抽:「你當我傻……」
陳玄奘溫和笑道:
「你要不相信,你問他。」
和尚仍舊保持著摩頂授戒的姿勢。
也就是手掌按在那馬匪頭子天靈蓋上。
後者面容扭曲,看到遊俠狐疑的注視,擠出一點微笑,哽咽著道:
「我是主動要求,幫助你們偷越瓜州的,我是自願的。」
而陳淵這個時候突然發現,這和尚根本一點都不瓜。
這傢伙簡直太精明了。
……
後世對於前所未有的大法師唐玄奘的記錄有許多,其中寫道,意志堅定的玄奘法師在遇到無法解決的問題時候,卻選擇了出城去附近的寺廟裡參拜佛祖,而這一次,有一個『胡人馬商』暗中尾隨了他一路。
一路走過街道,出城,入寺。
毫無疑問,那個時代邊疆附近的區域不乏混亂。
而在寫為什麼尾隨的時候。
玄奘法師輕描淡寫地記錄道——
很簡單,因為這個馬商希望玄奘為他摩頂授戒。
因為他認出了隱姓埋名的玄奘是個高僧。
想要做玄奘的徒弟侍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