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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吾擅養吾浩然之氣!」
中年男人神態激動。
突然,背後傳來了吱呀聲音。
男子面色一滯。
動作一下凝固。
緩緩轉頭,看到自己帶著的學生站在門口,端著一杯咖啡,不知道該進來還是該出去,一師一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陷入了一種難以言喻的沉默當中。
許久後,
中年男人咳嗽了下,面不改色道:
「你來了,進來吧。」
你不該來的。
研究生嘴角一抽,道:「我來了。」
可我還是來了。
「咳嗯,進來吧,別杵在外頭站著了。」
兩人面不改色,默契地當做剛剛什麼都沒有發生,而在窗戶外面,傳來幾聲烏鴉的叫聲,然後振動翅膀,飛入逐漸暗沉下來的夜色當中,最後落在一名青年的肩膀上,昏黃色的夕陽之下,這一隻鳥,散發出木質的色彩。
這是一隻機關鳥。
……
衛淵看著手機上的那一行字,心中默默低語,一個月麼……
始皇帝帝陵。
他微微闔目,仿佛又看到了那年雄姿英發,野心勃勃地注視著天下的帝王,看到他笑著和自己說,要同享天下一國之夢,現在回憶起來,就真的仿佛是一個夢境一樣,衛淵的手掌觸碰腰間玉龍佩,心中自語,始皇帝陵。
他想著。
裡面會不會也有自己在秦朝時的兵馬俑呢?
會不會在裡面走著的時候,突然看到了屬於他自己的那一座陶俑?
最外層開發出來的也就只是常規軍隊的兵馬俑。
裡面還有將軍俑。
還有……黑冰台。
無論後世如何,至少,在兵馬俑準備的時候,章邯,他仍舊忠實於大秦,那麼,裡面會不會也有章邯的陶俑?一個一個念頭在心底涌動著,衛淵伸出手觸碰那柄八面漢劍劍柄上的鐵鷹徽記,心中沉靜而複雜。
……
天台宗。
一身黑色僧衣的少年僧人默默起身。
慧空面有苦澀,眼前這位看上去年輕的祖師爺,自從回來之後,就眼看著臉色不大對,現在看這動作,是打算要直接下山了,他想要阻攔,但是又不知道怎麼開口,心中更是知道,無論自己怎麼開口,祖師也一定會下山離開,心中悵然,道:
「祖師,您要下山了?」
道衍嗓音平緩,道:
「是……我心中有疑惑,故而要下山,去弄清楚心中的答案。」
「那您要去何處?」
「去人間。」
「什麼時候回來。」
道衍雙眸平靜注視著弟子,答道:「此地亦人間。」
「無去,無回。」
去人間。
這裡也是人間。
我在人間,自然沒有去和回的概念。
慧空不知道要如何回應這樣一句話,只是感覺這位參禪百年的祖師似乎發生了某種變化,從平淡冷漠的『神』,重新變成了人,有了所執所念,也不知道是好還是壞。
慧空心中嘆息一聲之後,輕聲道了一句,今夜就請祖師好好休息,就默默退後,離開了這一間僧房,道衍敲擊木魚,默默念誦了一遍金剛經。
把當年那個大夫送給自己的僧缽取出來。
趁著夜色,推開僧房。
一身月色,踱步下山。
僧房之中,重新回到了一片寧靜,裡面乾淨整潔,每一處都似乎恰到好處,抽屜嚴絲合縫,書本疊放整整齊齊。
唯獨月光從窗戶的縫隙處傾瀉進來,更添幾分安詳。
屋子裡逐漸歸於安寧。
忽然,
僧房被一下打開。
一身黑衣,面容俊美的少年僧人面無表情,蹬蹬蹬走入僧房,打開柜子的抽屜,左邊空空如也,右邊卻放了一把松子,他把每一顆松子都全部收起來,確保左邊抽屜和右邊抽屜一模一樣,連灰塵都沒有一粒。
這才感覺心中舒緩下來。
點了點頭。
轉身下山。
……
第二日,因為阿玄的囑咐。
衛淵一早起床之後,就出發前往龍虎山。
他還專門帶了一個大號的保溫杯。
到了龍虎山之後,看到了頂著一雙黑眼圈的阿玄,連眉心的火焰痕跡都蔫了吧唧似的,無精打采,見到衛淵,小道士像是終於找到了救命稻草,趨步上前,伸出手拉著衛淵的袖口,急急道:「衛館主,你快去吧。」
「師兄他們……」
衛淵面色沉靜:「放心,他們的修為很高,沒關係的。」
小道士急地快要哭出來:「趙元帥是沒關係。」
「可是師兄他和關聖帝君一直喝到現在啊。」
衛淵咧了咧嘴。
一直喝到現在?
那可真的是夠能喝的……
他安慰小道士,道:「放心,這點酒,他們自己就能化解。」
小道士阿玄茫然道:「可是,他們昨天晚上把山上法壇用的酒都喝乾了,醉得厲害,又不用法力去解救,酒勁兒上來了,就什麼也不管了,現在直接跑去了後廚,翻出來了料酒,現在開始喝起來了。」
衛淵笑容一滯。
嗯?什麼?
喝料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