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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復又看向衛淵,道:「您是……」

  衛淵開口道:「這只是呼魂引魄的道術而已,你本來是古畫生靈,寄居在畫上,現在寄託你魂魄的畫已經散去了,不過,我這裡還有一個折中之法,得要問問你們二位。」

  安旭陽死死盯著衛淵,滿臉懇求。

  衛淵看著畫中仙和安旭陽,先望向畫中仙,問道:

  「你願意放棄性靈的漫長壽命,和他同老共死嗎?」

  「自此捨去根基,不過是個普普通通的凡人,會生病,會睏倦,也會餓,會累。」

  畫中仙點頭答應,毫不猶豫道:

  「當然。」

  衛淵一笑,又看向安旭陽,問道:「那麼,安老,我看你身體很好,估計能活到八十多歲,如果讓畫中仙和真靈和你的魂魄聯繫起來,恐怕至多只有十餘年壽,你願意付出十年壽命,和她同老共死嗎?」

  安旭陽幾乎是生怕這是一場幻夢一樣,重重點頭。

  衛淵看著一人一靈,抬手起符,耗去了畫中仙的根基,耗去了安旭陽的壽數,符籙緩緩成就,拂袖一分為二,飛入了安旭陽和畫中仙的眉心,安旭陽只覺得稍微虛弱了下,而後,那紅衣女子散去了數十年不老的容貌,臉上出現了皺紋,她的黑髮變得花白,站在安旭陽旁邊,沒有了任何的違和感。

  衛淵收回手指。

  那畫中仙心潮起伏,對著這幾乎一定程度違反生死的手段失神。

  她鼓起勇氣,詢問道:「道長你們不是,來斬妖除魔的嗎?」

  年輕的博物館主訝然,而後溫聲笑道:

  「此亦是,斬妖,除魔啊。」

  他道:「上一次離開的時候,我說過祝兩位金婚快樂,倒是記錯了時間,還有十年,就當是我提前祝福了。」

  他在安旭陽用力握著畫中仙手掌的時候,轉身離去。

  在踏出這個院子的時候,看到那記錄禮物的書冊,一種冥冥感應讓衛淵腳步微頓,沉吟了下,然後拈起筆,順內心之激盪,應天地之痕軌,在後面增加了一句話,像是畫符的時候完成了最後一筆,氣機順暢。

  原來這也算是符籙。

  衛淵若有所悟,又知道,這不止是符,也是一語成箴的箴語。

  他看了看自己所寫下的東西,轉身離去。

  幻術在他走出院子的時候,驟然消散,安旭陽轉過頭,看到那原本是障眼法的老太太還站在那裡,真實不虛,他猛地站起身來,幾步跑去,侷促著說不出話,老太太伸出手給他拍了拍衣服上的土,眼眶微紅,輕聲道:

  「一幅畫而已,急什麼。」

  「是,是,一幅畫而已。」

  而這個時候,一個捧著糖果的孩子低下頭,看到記錄禮物的書冊上一行語氣平淡如白描的文字——『十五年姻緣,泉州衛淵』

  他眨了眨眼,那一行文字竟又奇異地消失不見,仿佛只是他的錯覺。

  衛淵步步走出,背後有欣喜和壓抑著過往壓力憂思的啜泣。

  有真正的僧人說過,要度化一切有情眾生。

  但是卻無一眾生可度。

  是眾生自度。

  十五年同生,最終共死。

  忘川之畔,與君長相憩;爛泥之中,與君發相纏。

  ……

  在遙遠的山脈,在遠離人間的所在,只存在於過往歲月的猛獸發出震天撼地的咆哮,神話的異獸掠過天際,插翅的猛虎低沉嘶吼咆哮。

  靜坐著的武昱睜開了眼睛,他換上了巫士的衣服。

  取出了莊嚴,詭異卻又神聖的青銅面具。

  祭禮,馬上就要開始。

  第0199章 且由我伸伸懶腰

  武昱推開門,走到了朝歌城的街道上。

  他能夠看到,朝歌的居民們找出來了自己最好的衣服。

  因為大部分的人都要作為戰士抵禦凶獸,或者去耕種糧食蔬菜,很少人從事織造的工作,大家平時不管男女都穿著獸做的衣服,而針腳細密的布料,在這裡是奢侈之物。

  那代表著一個戰士放棄兵器,或者農夫放下了耕種,才能夠織出布來。

  在這裡,這太奢侈了。

  每個人都在為了生存下去而奮鬥。

  但是即便如此,每個人的家裡基本都有那麼一套古樸的布質的衣服。

  平日小心地珍藏好。

  用來祭祀的時候穿著。

  武昱混入人群當中,朝著祭祀之山走去,他看到了自己的好友飛御,後者似乎已經做好了在二十天之後的大祭上自願作為祭品的打算,神色異常地從容鎮定。

  新的禱告詞『淵』,已經告訴了家家戶戶。

  武昱和飛御打了個招呼,裝作不再在意血祭的事情,問道:

  「效果怎麼樣?」

  他指得是之前的嘗試。

  之前他去拜訪太師的時候,親眼目睹了窮奇的後裔在聽到『淵』這個名字時的劇烈反應,朝歌遺民在這山海之地艱苦求生,任何可以運用的技巧,手段,都被他們用過,都已經嘗試過。

  窮奇都會對這名字起反應,他們自然不會放過。

  在這十天當中的外出遊獵時候,就嘗試對山海異獸用了用這個名字。

  飛御皺著眉回答道:「有用,但是效果很奇怪。」

  他解釋道:「比如說,那些弱小的凶獸,對這名字就沒有什麼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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