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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水化春雷。
連綿二千里!
而在這一影響所爆發的地方,張濤等人茫然看到水面炸開一道道磅礴水柱,看到一道道水柱沖天而起,劇烈涌動的淮水,以及那平靜到了極限的竹筏,形成了極富張力的一幕畫面。
他們看到背對著自己等人的所謂青年遊客抬眸。
那位威風赫赫的水神踉蹌數步,面容似乎凝固,在看到自己直接失去了對淮水控制力的時候,祂張了張口,竟然直接跪倒在水面,身軀顫抖,說不出話。
那青年嗓音平靜,淡淡道:
「出來。」
於是破水而出的聲音清晰連綿。
一個個在附近淮水水系當中興風作浪的精怪都浮現在水面,然後跪伏在水面上,他們穿著仿照古代傳說當中水神的衣著,額頭叩在水面上,看上去或者威風凜凜,或者嬌媚動人,身上散發出類似於江神地祇的氣息。
壯闊浩大,讓人心中生畏。
張濤心底駭然至極,再說不出話,水神江神能夠收服水中的精怪,仗著一江之水縱橫,自稱為神,但是眼前這些所謂的水神們居然齊齊都歸服,看這樣子,只需要微微點頭,那麼這些道行高深,實力強大的水神們瞬間就會臣服。
這豈非是水中神庭?
然後他看到那青年低了低頭。
衛淵斂眸,默默道:「要如何做?」
他傾聽耳畔之語,瞭然點頭。
抬手。
淮水騰起,化作一柄柄利刃,猛地將江水橫掃而過,那些跪在江面上的精怪和水神們動作凝滯,旋即盡數被斬,化作本體,繼而沒入水中,被水流裹挾沖刷。
血腥氣一瞬間濃烈至極,讓人止不住頭皮發麻。
但是衛淵卻能聽到無支祁放聲大笑。
這時的水才算是清淨!
先前淮水,烏煙瘴氣。
衛淵感慨,突然看到江水中一抹碧色起伏,略有訝異,抬手一招,水流將其釣起來,卻是一枚戰國風格的玉龍,看其模樣,和先前那所謂的江神水君一般無二,其上隱隱一絲血色,卻已經沒有了靈性。
他想了想,將玉龍收起,轉身邁步,踏著水波一步步走向前方,帶著古樸面具,雙瞳金色漠然,水汽在身邊流轉,恍惚間仿佛一席寬廣長袍,是古水神的模樣。
那些村民們皆已恐懼至極。
衛淵沒有去管他們,而是注視著張濤等人,讓自身語氣變得平和,道:「此地之事是人間事,爾等自行處置。」
張濤微吸了口氣,行一道禮,道:「多謝尊神。」
聲音頓了頓,又道:「不知道尊神名號,我等當祭祀為報。」
衛淵道:「不必了,我不過是替一故人收拾收拾家中的污垢罷了。」
又見到旁邊這些村民祭祀先前邪神之物,正好有許多壇烈酒,一道水流將酒罈都包裹起來,微微頷首,已重新出現在了那竹筏上,有水流涌動,在前方劃分道路,既然來到了淮水,自然應當去見一見無支祁的本體。
衛淵很快消失不見。
張濤許久回神,望向水面,一時無言。
江面上,本來接受生祭的水神,本身竟化作了祭品。
第0109章 崑崙有恙,帝王如故
眼前的水流自然而然地分開,衛淵不斷地下沉,能夠奪取生靈性命的水流極為順服地纏繞在身邊,而後伴隨著衛淵的心念牽引著他往前往下,越過了很長的距離,衛淵抵達傳說中禹鎮壓無支祁的地方。
他忍不住浮上水面,望向周圍。
這裡原本是起伏的山區,但是現在已經不見了當年各部族的人躲藏的地方,五千年歲月如流水,再多的痕跡也已經消失不見了,他重新回到水中,在水流牽引之下抵達了淮水水底。
伸手按了按河底。
眉心的符文亮起,手中浮現了代表著河神的印璽,往下輕壓。
本來堅硬真實的大地豁然破碎。
衛淵墜入黝黑深淵,周圍一道一道白色水流像是水龍一樣纏繞在他身邊,讓衛淵的衣擺稍稍晃動,讓他的發梢揚起,雙目緊緊往下看,一片漆黑之中,卻能聽得到鎖鏈的聲音,然後是兩道漠然的金色亮起,注視向衛淵。
而後是鎖鏈上的塗山文字,淵。
衛淵雙眼化作金色,能在水中視物。
他看到了破碎坍塌的宮殿,看到被鎖鏈封鎖住的無支祁,看到那一道道鎖鏈直接沒入虛空當中,不知倚靠著什麼將祂封印,鎖鏈晃動,引動水流波動,無支祁就這樣懸在凡人無法觸及的淮水之底。
祂看著出現在這裡的衛淵,沉默了下,道:
「……你是真不怕死啊。」
鎖鏈一陣晃動。
無支祁道:「你就不怕我直接將你鎮殺在這裡?」
衛淵提了提手裡的酒罈,笑道:
「我帶著酒來的,你應該不至於這麼做吧?」
「酒?杜康造的那東西?」
「應該比當初勁兒大的多。」
衛淵一牽引,這些大都是那種很刺鼻燒喉嚨的烈酒,無支祁手腳皆被束縛,但是操控水流將酒罈擊碎,刺鼻的酒香味道讓祂怔了一下,然後牽引這些酒水大口飲下,轉眼間已經吞下一壇的分量,長呼口氣,道:
「好!」
衛淵盤坐在水中,也提起一個酒罈子,和無支祁碰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