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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淵笑言道:「那旁人在的時候,我要怎麼稱呼你?」
天女仍是道:「叫我珏就可以。」
想了想,又詢問道:「臥虎你表字為何?」
「比鄰而居,總不能只以臥虎稱呼。」
衛淵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天女所指的是什麼,這卻是答不出來,只能想辦法向天女解釋這個時代早就已經沒有表字這個東西,天女訝然,道:「那你豈不是只有名,沒有字?」
我們這個時代都這樣。
衛淵笑道:「只稱呼名字就好。」
天女想了想,道:「淵?」
「咳咳咳——」
衛淵正當飲茶,險些被茶嗆住,劇烈咳嗽起來。
然後才反應過來,衛是姓,淵是名,沒有表字,直呼名字,在天女的認知裡面確確實實就是那一個字,只是八輩子沒有被人這麼稱呼過,衛淵還是覺得有點彆扭地厲害,好不容易止住咳嗽,苦笑道:
「這,衛淵,老衛,阿淵,都可以。」
天女點了點頭,表示已經明白,又笑言道:
「很久不曾招代過客人。」
「這裡還有些點心,要吃一點嗎?」
衛淵還沒有吃過早飯,當下也不客氣笑道:
「那我可就不客氣了。」
……
張浩和沈寄風久久等不到衛淵回來。
他們是作為天師府在泉市的菁英弟子,負責接待這位初入人世的大前輩,為她解決生活上的各種麻煩。
這種事情他們往日也曾聽說過,某些長輩一入深山修行,便是數十年才出來,一出來之後見到了世上天翻地覆,都有各種不適應,反倒是需要他們這些小輩們幫忙。
只是往日最多不過聽聞,這一次倒是親自得以見到,而他們也沒有想到,這位道行據說很是高深的大前輩,居然看上去不過雙十年華,只是氣質上和常人迥異,能夠一眼看出不是普通人。
張浩看了看時間,道:「衛館主過去拜訪,似乎有些時間長了。」
沈寄風想到了什麼,有些擔心道:
「師兄,你說,衛館主會不會不小心冒犯那位前輩啊……」
張浩本來下意識就要回答怎麼可能,衛館主不是孟浪的人,突地又想到,這位長輩畢竟輩分很高,也許是幾十年在山中清修,得到了這一身道行,那個時代的社會風氣和現在可是截然不同的,一不小心,無心之言,真有可能冒犯到。
復又想到,剛剛那位前輩雖然不難以相處,卻也較為冷淡。
若是言語中無心冒犯……
張浩想到那一幕,心中一突,頓覺不妙,連忙起身和沈寄風往對面花店行去。
本來心中焦急,可還沒有走到花店門口,就隔著玻璃櫥窗,看到了對坐談笑的衛館主和那為前輩,看到那位館主在前輩面前似乎頗為放鬆,沒有在他們面前那樣似乎永遠藏著什麼秘密,而那位前輩也神色從容溫和,臉上帶著一絲微笑。
讓人想起春日從山上拂過的清風。
慌慌張張奔出來的兩人腳步越來越慢。
張浩:「……」
沈寄風:「……」
衛淵注意到了櫥窗後頭木著臉站著的一男一女,這才記起自己見到這同生共死一次的天女,有些忘乎所以,聊得稍微長了些,當下說了幾句,就起身告辭。
天女將古卷放下起身相送。
然後在張浩和沈寄風寂然無言的注視下走出,衛淵笑道:
「之後就是鄰居了,請多關照,珏……」
視線看到兩位特別行動組成員,面不改色在後面加上了兩個字。
「老闆,之後回見。」
張浩和沈寄風見到那位前輩雙手疊放腹部,穿著一身現代風的打扮,卻又清雅秀麗地仿佛西湖蓮池,微笑頷首,都一時呆滯。
衛淵在兩人肩膀上拍了下,道:
「走罷,還是說你們要買花?」
張浩和沈寄風目送著衛淵腳步輕鬆回到博物館裡,忙活著開張,又扭過頭看到了天女微微頷首之後,回到了花店當中,坐在藤製的躺椅上,慢慢翻閱那一卷古卷,有些茫然。
張浩看向沈寄風,道:「那啥,剛剛,前輩笑了?」
沈寄風點了點頭,道:「笑了。」
「笑了很多次?」
「很多次。」
張浩陷入沉思和自我懷疑:
「之前神色冷淡,會不會是我們做的不大好?」
「應該不會吧……」
「嘿,你們兩個小傢伙想啥呢?」
正當兩人在自己之前是否失禮,還是藏在心中的另外一個解釋而糾結的時候,一個穿著風衣的男人突地出現在了兩人旁邊,伸手在兩個行動組成員額頭上敲了下,等到兩人嚇了一跳,才笑吟吟看著他們。
「師叔?!」
「您怎麼來了?」
沈寄風眼睛瞪大,顯然是有些意外和驚喜。
這看上去不過三十歲出頭的男人笑道:「這不是上面擔心你們招待長輩失禮麼,這才派我過來,不過我剛剛看著,這位前輩也挺好說話的,大概是上頭多想了,說什麼得相當注重禮數,我看她沒有那麼古板嘛。」
他拍了拍張浩肩膀,然後自信邁步走入了花店當中,拱手行禮,道:
「龍虎山弟子張瑜,拜見前輩。」
「前輩有何事情,都可以吩咐晚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