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頁
為尊主所用,化作屬官。
快意人間上百年,終究卻被鎮壓封印,沉睡不知多少年月,終於甦醒。
……
視野當中是身穿黑衣和鎧甲的威嚴男人。
他邀請自己過去飲酒。
欣喜,前所未有的欣喜。
欣然赴宴。
主尊連連勸酒。
喜不自勝,半醉之際,自己說了,甘為主尊赴死,肝腦塗地。
尊主大笑說何至於此,再度給自己斟酒。
自己仰脖飲下。
但是飲下了酒,意識卻突然開始混亂,最後衛淵眼前的畫面一晃,身體倒下去,不省人事,看到了那鏡子,鏡子裡是看上去風雅的白衣男人,而此刻意識還殘留些許,對外界還有些許的感知,畫面未曾盡數散去。
黑衣男子抬手飲酒,開口道:「我等復甦,司隸校尉必有所感。」
「這一代的臥虎會追殺過來。」
「你說能為我赴死,那就有勞了。」
黑衣男子站起來,朝著白衣拱手一禮,然後身軀一晃,化作巨大威嚴的斑斕猛虎,一張口,將白衣男子吞入口中,然後就是一陣劇烈的痛苦,身軀似乎被融化,茫然的遊魂焦急尋找能夠寄居的地方。
然後立刻找到了。
更多的『記憶碎片』湧現出來,沖刷著『我』的自我存在。
山間錦羽鳥,人間逍……
不……不對……
猛虎腋下長出一隻活靈活現的鳥面瘡,而後這鳥面瘡閉上眼睛,猛虎猛地睜開眼睛,露出渾濁的黃褐色眼睛,腦海中記憶清晰無比:
「本座,乃山君。」
身軀一晃,化作撫琴的白衣。
旋即肆意妄為,開始有人在山上失蹤,骨女下山肆虐,慢慢引起注意。
衛淵緩緩鬆開了手,繃著臉將猛虎翻過身來,然後在它身上找到了一個巨大的傷口,就像是個鳥臉,雙眼死死閉住,沒有聲息,衛淵心底已經猜到了正確答案,只是心底感情不足為外人道:
「畫皮……」
「不,是單方面的交換魂魄,替死身,倀鬼,人面瘡。」
「當年田家的事情,不是巧合……」
他抬頭看著閉目失去生機的猛虎。
這裡有的,只有一具皮囊。
難怪……過於易怒暴躁,容易針對,真正的山君舍了皮囊,舍了山上的虎君之位,現在看似力量大失,反倒是如同潛龍入海,無法追尋。
……
江南道之首,名為應天府。
這裡古時曾是王都,一直到現在都是很難得的繁華地方,廟宇和道觀之類建築比比皆是,而到現在這個時代,靈氣復甦上百年,應天府的地界裡也有真有道行的地方,首屈一指為白雲觀。
占地極大,不像清修的地方。
觀中除去供奉三清祖師,還有偏殿,裡面供奉著山神土地。
百年前有祖師按照古籍當中的說法,一番運作,每天早晚上香虔誠,也有月月大醮典儀,已在這白雲觀中養出了些陰神兵將,放在古時候,也能做那土地城隍。
靠著這一份家業,對於尋常道士來說耗費心血的玉符倒是簡單地多。
白雲觀上一代館觀主開始,這等玉符就慢慢對外流通。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到而今明碼標價也不過十多年。
只是這明碼標價的邊界,也就逐漸地放開了,變得模糊。
身穿道袍的趙修面對眼前那輕聲啜泣的少女,便有些說不出拒絕的話,當然更讓他拒絕不來的,是少女開出的價錢,三百萬,只買一個供奉牌位,三百萬誘惑對這白雲觀的觀主們,可能還能扛得住,可趙修卻有些意動了。
他看著那面容白皙的少女,心裡動了動旁的念頭,故作推辭道:
「這,王小姐,貧道是清修之人,這件事情……」
少女抬起頭來,眼角垂淚更顯清秀可人,道:
「還請道長憐惜,我爺爺原本在山上居住,是遭了災才下來的,下來時候把村子裡的山神也請了下來,他覺得自己能掙些錢過日子,都是山神的保佑,臨去前最後的念頭,就是希望能讓山神重新受香火祭祀。」
「小女子出到五百萬,希望道長行個方便。」
五百萬?
趙修心臟快速跳動了下,義正言辭改口道:
「王小姐,貧道是清修之人,這件事情,自然責無旁貸。」
那少女自然千謝萬謝,趙修得了好處,接過了那被金紅色布匹蓋著的山神像,笑著搭話道:「不少山村裡的山神都是虎君,王小姐這一尊也是虎君嗎?要不要配一對倀女倀官?」
少女搖頭道:「不。」
她微微抬頭,微笑道:「是真正正統的山君。」
「這位山神可是漢武武帝建元二年分封山川神祀時所封的。」
趙修猜錯了話,稍有些尷尬,至於什麼漢武帝敕封,這山神土地總喜歡找些來由,他早習慣了,兩人交談了一會兒,那少女就起身告辭,趙修則是抱著那神像,悄悄溜進了供奉江南道各地土地山神,實際上就是自家前輩祖師爺養出的陰神偏殿,尋了一處角落,將那山神像放在地上。
確認不會被師父發現,恭恭敬敬給前面的祖師上了幾炷香,轉身退出來,嘴裡念叨著錢可真好賺。
這下能買到想要的那套房了……